宋荔晚心里有些焦躁,只是学生之间的一点口角,哪怕是见了血,可也有简单的方法来结束,又何必非要赶尽杀绝?
可他的眼睛,冰冷、炽热,这样矛盾,却又理所当然,似乎他一个人,在理智同疯狂间,已经挣扎了许久,心中的困兽,挣扎着妄图冲破樊笼。
这眼神太熟悉了,宋荔晚忽然想起,几年前,他父母去世的消息传来时,他的神情便是这样。
心中忽然一软,像是被泡进了蜜糖中,甜得太多,就有些发酸。
宋荔晚反手回握住他的手,他的手指修长,掌心宽大,两只手叠在一起,恰好比她大出一圈。他的手,明明该是金尊玉贵不染尘埃,可宋荔晚却从他的指节处,摸到了茧子——
这是枪茧,长时间的练习,才会磨砺出这样的痕迹。
他接过靳家,成为靳先生时,哪怕一开始在所有人面前就从容不迫,如同准备已久。可只有宋荔晚知道,每天晚上,他都夜不能寐,许多次她睁开眼睛,枕边都不见他的踪影。
一次她实在好奇,找遍了整个宅子,终于在地下靶场找到了他,在他脚下,落着无数的弹壳,他神情冷漠,却又一枪一枪,正中人型靶子的心脏位置。
那是,一枪毙命、绝不留情的打法。
大概有一年的时间,他都无法安眠,后来,才慢慢调整了过来。
他也有过……因为无法保护在意的人而痛苦的时刻。只是他的痛苦,藏得更深,更无懈可击,就让人误以为,他是无喜无悲,无爱无泪的。
心底泛起微不可查的痛楚,为他曾经历的一切,也为这一刻,他暴戾之下的脆弱。
连宋荔晚自己都说不清,为什么要这样做,却已经牵着他的手,一寸寸地抚过自己的面颊:“我真的没事,你瞧,我还好端端的在这里,就在你身边。”
她感觉到,他的掌心处轻轻的颤动,如同神佛敛目,自无边的虚空之中苏醒而来。宋荔晚直起腰身,凑近了他,他的眼睫那样的长,垂落下来,遮住了翡翠色的眼眸,而她缓慢地、认真而专注地,将一个吻,落在了他的唇上。
这不是他们的第一个吻,却是她第一次,主动地去亲吻他。
他的眼睫抬起,眼底情绪,翻涌似即将喷发的火山。蝴蝶翅膀扇动起了涟漪,却足以卷起一场风暴,她一吻便要离开,可他却猛地死死攥住她的手腕。
“荔晚。”
他说,“永远在我身边。”
她没有回答,他却也没有强求她的答案。他只是捧住她的面颊,再一次吻了下来。
这个吻虔诚至极,却又带着暴虐而狂肆的疯狂,包裹着吞没一切的独占欲望,席卷而来,再也不给她反悔的机会。
这一夜情长梦短,天色微亮时,才终于停下。
宋荔晚只觉得,每一次和他一起,都好像是在渡劫,他的体力太好,几乎让她期盼起,等他七老八十,是不是就开始修身养性……
她居然在想,和他在一起,直到彼此老去?
大概是过热的欲丨火烧坏了脑子,才会让她生出这样的心思。宋荔晚有些气恼地闭上眼睛,听到身边,靳长殊懒洋洋问她:“还不睡?再过四小时,你又要去上课了。”
还不是他害的!
宋荔晚气急败坏:“知道我今天有课,你还折腾那么晚。”
“荔晚。”
他是饕足后的猛兽,并不因她这小小的尖牙利爪而动怒,反倒将她往怀中又抱了抱,“你要讲道理。后面两次,是你求我的。”
明明是他,用那些下流的手段,弄得她胡言乱语,怎么还好意思推到她的头上?
宋荔晚脸又红了起来:“靳长殊,你怎么这么不要脸啊。”
“对着你,我要脸做什么?”
他握着她的手腕,摩挲着腕侧凸起的骨骼形状,像是把玩玉质的摆件,“下个月舞会,我的荔晚一定收到了很多邀请吧?”
“你怎么知道我们下个月舞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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