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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忠一脸懵懂,苏中晨耐心解释道:“你仔细想想,我那个父亲,目光短浅,只知道攀附富贵,从没有长远打算。那两个弟弟更是不肖,再加上他订的这两门亲事,安国公家和周家皆是徒有虚名,外头光鲜,内里早空。今上可不是太上皇,由着下面的臣子的糊弄。到时那些不知激流勇退的世家大族没一个能得好下场的。”关忠似懂非懂,忍不住追问一句:“那少爷,就打算这么过一辈子吗?”
苏中晨略带感伤的说道:“这么过一辈子难道不好吗?我当年就生在这里,说实话,那是我迄今为止最幸福的日子。后来进了程家,我哪一日不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既然出来了,何必再回去呢?以后,世上再没有程述锦这个人了,只有叫苏中晨的苏呆子。”
关忠看了苏中晨一眼,小心试探道:“少爷,小姐,不,少夫人有没有看到少爷的真面目?”
苏中晨一听这个,不禁莞尔一笑,道:“看了,其实她早看过了。”
关忠惊讶的张大嘴巴:“哦?”
苏中晨便将两年前在树林中无意中遇到屠苏的事情告诉关忠,关忠拊掌叹道:“少爷,这叫什么冥冥中自有天意,又叫千里姻缘一线牵。您和少夫人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苏中晨微笑着点点头,似是很认同这个说法。
两人说着说着,突然不约而同的停下来,原来院门口又响起了轻微的脚步声。关忠一时没听出是谁,还在侧耳辨别。苏中晨不由得又笑了,轻声说道:“嘘,她来了。”
不等屠苏敲门,苏中晨便抢先一步,笑吟吟的拉开门,一脸讨好的说道:“娘子来了。”屠苏狐疑的打量了一眼两人,大摇大摆的进屋问道:“你们俩嘀嘀咕咕的说什么呢?”
苏中晨两手一摊无辜的说道:“没什么,我在收拾一些旧物准备搬到新房去。”
屠苏一脸不信,反问:“真的?就这些?”
苏中晨忙答道:“当然就这些,不然娘子以为呢?”
屠苏轻哼几声,打量了几眼关忠,脸上似笑非笑,慢慢悠悠的问道:“关忠啊,是不是你京城的七舅舅的二外甥又来信了?”关忠闻言,身子不由得微微一抖,一脸灰败的答道:“小姐高明,是、是来信了。”
“哦,都说些什么呀?”
“他说他说,京城的花都开了,他家孙子长得贼快。”屠苏看他前言不对后语,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苏中晨暗地里忙跟关忠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出去,关忠早就等不及,得到命令拔腿就溜。
苏中晨将自己的旧衣服和书归拢在一起,屠苏扫了一眼他这些破衣服说道:“这些都给伙计穿吧,我亲自给你做了几套新衣。”苏中晨一脸惊喜的问道:“真的?娘子竟会为小生亲手缝衣裳!”
屠苏郑重的点点头:“那是,我早给你说过,我这人是外刚内柔,嘴上偶尔凶一下,但内里贤惠无比。”苏中晨连忙附和道:“那是当然,不然小生怎么能一眼就相中娘子呢。娘子就是那未开剖的和氏璧,世人眼拙认不得。”屠苏笑了笑,也不去计较他话里的真假,拉着他说道:“走吧,我带你去看一样东西。”屠苏大大方方的拉着走出了中院,沿着屋后的林间小道走去。苏中晨开始有些忸怩,再一看屋外无人,便也跟着恣意起来。
此时正值暮春,林木成荫,落红成阵。花的芬芳时不时的随风传来。温暖的阳光从树叶的缝隙间撒落下来,在两人身上活泼的跳跃着。苏中晨侧头看着雀跃不已的屠苏,心中涌起一阵喜悦和满足。他紧紧地反攥着她的手,一脸好奇的问道:“娘子,你到底让我看什么?”
屠苏神秘的笑笑:“你去了就知道了。”
不大一会儿,两到就到了东院的后院。苏中晨抬眼望去,就见那宽阔的空地上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新栽上三行约有碗口粗的树木。两边分别是一行枣树和一行梧桐,中间是一行桂花树。苏中晨不由得想起了当年苏家院内的那三棵树。心中既酸涩又惆怅更多的还是欣慰和感动。他缓缓走上前去,一棵一棵的抚着树干,心中唏嘘不已感慨万端。
屠苏想了想在一旁说道:“你的事我也想了很久,你若是不甘心我就陪你去,反正我也不是那种与世无争的人,一向遵循无事不惹事,有事不怕事的原则。后院争斗什么的,我倒一点不怕。你倒不用顾忌我。”
苏中晨回过头凝神看着屠苏,说道:“我不想回去,我喜欢这里,喜欢咱们家。虽是不是大富大贵但每天都和和气气,快快乐乐。我不想再让我们一家陷入争斗不休的泥潭中……”屠苏动了动嘴,没说话,继续当个安静的听众。
苏中晨倾诉完毕,慢慢地走过来,伸开双手紧搂着屠苏,把脸埋在她那浓密的发丛中,用低沉而有蛊惑力的声音轻唤着屠苏的名字说道:“屠苏,屠-苏,你看你的名字就是克我的。”屠苏一听也猛然也意识到这个巧合,忍不住笑出声来,俏皮的说道:“放心吧,我不会屠你的,嗯,我顶多只会绑绑你而已。”
苏中晨轻笑一声,蹭着她的发丝,小心翼翼的试探道:“屠苏,你能告诉我实话吗?如果不是因为选秀女的事,你最后会嫁我吗?”
屠苏沉吟了一下,长长的叹口气,道:“那我说实话,你可别生气。”
苏中晨脸上的笑意凝滞了一下,迟疑片刻,最后才痛下决心:“好,你说实话,我不生气。”
屠苏此时再没了平常的爽快,半吞半吐的道:“实话是,我决不会嫁你的。”
“哦,是吗?”原来,他的担忧竟是真的。他脸上的笑意渐渐消逝,声音干涩,流露出深深的失落和颓丧。他的双手不由得慢慢松开,旋即又再度抱住,比刚才还紧,紧得几乎让人喘不过气来。
屠苏看他那副紧张的样子,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道:“笨蛋,你就是为我量身定做的,我不嫁你嫁谁啊。”
苏中晨刚刚落下沉的心瞬间又浮了上来,闷声闷气的说道:“可是你方才……”
屠苏调皮的说道:“刚才是逗你啦,我是说在如果不选秀,我决不会在两年之内嫁给你,因为我还想再自在几年呢。”苏中晨一听这才豁然开朗,放声大笑起来,他猛的抱起屠苏飞快的转着圈儿。
“喂,我好晕,你快放下。”
“不,不放,谁让你骗我的。”
“你是坏蛋,看我晚上怎么收拾你。”
“哼哼,你尽管放马过来,谁说话不算话谁就是小狗。”
两个人嬉戏打闹的声音传得很远很远。也不知转了多少圈,一个晕了一个累了,两人才停止这个游戏,然后一起毫无形象的就地躺在松软的草地上,缤纷的落花纷纷撒落在他们身上头上。屠苏抬头看着碧蓝如洗的天空,不由得想道:这就是以地为床,以花为被……苏中晨则暗暗惋惜,如果院子拉起来就好了,把下人撵到外头,嗯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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