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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薛涵敬感慨,“你很容易想通他们想不到的事。”
“因为他们觉得权力那么好,怎么会有人想抛弃,”狄明感觉声音都不是自己的了,有些衰老的单薄,“他们想得到,是不愿意相信。但我不知道,是你不爱我让我难受,还是你做好可以爱我的准备,但是一定要等一个未定的日子才能爱难受。”
“你知道等选举结束会发生什么吗?”薛涵敬问。
狄明摇摇头。
“会有一场屠杀,届时程析芜会想出任何借口来清除异己,而叶怀会选择支持他,在未来他们在任的几十年里,会重新分割权力,”薛涵敬道,“你觉得将军府幸免于难的可能性有多大?”
“零。”唯一解。
薛涵敬已经是第三代将军,随着程颖时代的落幕,更成熟的野心家怎么可能会将军队再放在将军府手里。哪怕薛涵敬再配合,前景也诚实地只有在执政官换届后被以各种手段处理。哪怕是程存菁上位,结果也仅会如此,这是必然的,文雅些可能是请求他辞职,而像程析芜,则会选择更直白的做法。
阴影会笼罩他要拔出的所有枯草,然后在尸体上再生出新的荒芜。
若不执我,无烦恼故。
薛涵敬不是从未犹豫。
他可以尽情犹豫计算,但要尽快做出决断,在他爱上狄明之前,在狄明爱上他之后。
狄明很想说哪怕你告诉我我也会心甘情愿地帮你,但是薛涵敬的教育让他开始思考自己的问题,会吗。薛涵敬想把他打造成关押程析芜的笼子,因为他们两个对彼此太熟悉了,熟悉到对对方的一切行为都会发展为一套完整的逻辑。但狄明不同,狄明是薛涵敬叫的最后一张牌,二十一点,再多一点就会满溢,再少一点全盘皆输。这个人只能是狄明,但如果真的提前告诉他他要直面整个光岛最危险的人,要承受痛苦折磨,他会同意吗。
他想他会的。
因为这张牌从一局开始后,就注定是他。
不是说士为知己者死吗,狄暄为程存菁而选择到吕岁炎身边去时,也有这样的感觉吗。不,狄暄是为了大义,她甘心做自由的阶梯,要狄明从她身上踩过去。而狄明是鹊桥,他要爱,他要爱,哪怕是阅后即焚的爱。
“如果,少爷,如果我说,”狄明一字一句咬得清晰,“在我们不得不分开的那一天到来之前,我只要你爱我,可以吗?”
薛涵敬没有回答,他始终沉默着,目视前方,直到车停在医院外。狄明已经做好心死的打算,却被薛涵敬扳转过来,那双总是不能说出狄明想要的答案的嘴唇吻上他,带着前所未有的,浓重的情愫。狄明为薛涵敬吻得太深太仔细而意识混沌,手指不由自主攥紧他肩头的衬衫,呼吸磕磕绊绊,薛涵敬的气息难得滚烫,视线迷离,狄明落水,坠溺,在薛涵敬的吻里心锚沉底。
“少爷,等、等下,”狄明费劲地叫停,用手去探他额头,“你在发烧。”
“别这个时候,明明。”薛涵敬没有担忧自己的空闲,反而因被打断亲吻而有些遗憾。
狄明抿住微胀的唇,轻轻嗯了声。
“其他任何时候,”薛涵敬轻轻吻了下他的面颊,“你都可以叫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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