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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伯父和伯母在一起?”
“嗯。”吴潇扭头看向车窗外,“我妈过世以后,我爸就把她旁边那块位置给自己买下来了,他说活着的时候没好好陪她,死了以后不能让她太孤单,要跟她睡在一块儿。”
靳弈辰从后视镜里看着吴潇的侧脸,顿了一下,说道:“潇哥,以后我会跟你埋在一起的。”
吴潇怔住,回头看向他,忍不住笑道:“然后在墓碑上刻上吴潇之妻?”
靳弈辰勾起嘴唇:“你喜欢的话,也不是不可以。”
吴潇手枕在脑后,连声呸了好几下:“不要乌鸦嘴了,咱们都能活好久呢,以后的事以后再想。”
车子安静的行驶着,出了繁华的闹市,驶向静谧的郊区,不知过了多久,才在一片公墓区停下。
吴潇下了车,看着漫山遍野的白色墓碑,离得这么远,根本分不清究竟哪块是父亲的,哪块是母亲的,可是每一块碑前,都不知洒落了多少人为墓碑主人流的泪水。
他轻轻叹口气,等回过神的时候,靳弈辰竟然已经买了两束白菊,手里还提了不少贡品。
吴潇笑笑:“不用买这么多东西,反正他们也不能真的能吃到嘴里,咱们前脚走,后面这些东西就被人收走了。”
靳弈辰把其中一束花递给吴潇,认真道:“第一次拜访伯父伯母,总得尽心一点。”
吴潇带着靳弈辰向山上走去,顺着熟悉的小路爬到半山腰,在一片墓碑中,找到自己父母的墓。
他把两束花分别放在自己父母碑前,贡品一一码放好,才慎而重之的在两个人的照片前慢慢跪下。
“潇哥……”
他摆摆手,示意靳弈辰闭嘴,靳弈辰便沉默下来,跟着他一起跪在了碑前。
吴潇并没有阻止靳弈辰的动作,一直看着地面不知道思考着什么,跪了半天,才轻轻叹口气,跟墓碑上的两个人说起话。
“爸,妈,我过来给您两老拜个年,省的你们不放心我。”
“刚刚我在心里算了算时间,妈你已经走了快二十年了,我爸也差不多六年了。一转眼都过了这么久了,你们看看你们儿子,都已经是奔三的男人了。”
吴潇挠挠头,又沉默了一会儿,仿佛不知道怎么开口,过了半天才紧紧握住靳弈辰的手,慢慢说道:“其实今天过来,最主要是想跟你们说一声──你们儿子我,找到能过一辈子的人了,你们不用挂念我。”
靳弈辰转头看吴潇一眼,忍不住更紧的握住他的手,与他十指紧扣。
吴潇看向吴建国的墓碑,碑上照片里的男人笑的十分爽朗,一身军装英挺非常。
比起早已离去的母亲,他与这个男人的记忆更多,感情也更加复杂。
他想起小时候缠着男人陪自己玩时,男人扎人的胡茬;想起男人越发忙碌时,自己的孤独失落;想起为了引起男人注意的自己,变成一个小混混,到处惹是生非;想起男人被自己的不争气惹到发怒,毫不留情的皮带;最后想到在医院的停尸间,男人白布下紧闭的双眼。
吴潇觉得眼眶有点热起来,他深呼吸一口气,嘴唇颤了两下,低声道:“老头子,我从小就没少惹你生气,这些年我一直都恨自己为什么不能多听你的话一点,可是这回……我大概又得让你生气了。我喜欢靳弈辰,要跟他一辈子在一起,这辈子不会娶老婆,更没法给你添孙子了。……你要是想骂我,就托梦给我骂个够吧。”
说罢,晃晃靳弈辰的手,轻轻道:“给咱爹妈磕个头吧。”
靳弈辰依言跟着吴潇一起给碑上两个人磕了头,直起身子后,深深注视着吴建国的照片,像是做着承诺一般,认真道:“爸,六年前顶撞了您,害您出事我也有责任,对不起。我知道道歉无济于事,这些年也一直很愧疚,现在还抢走了您唯一的儿子。可是我真的很爱潇哥,没办法把他让给任何人,希望您可以原谅我。我发誓我会比任何人都爱他,会让他幸福。”
两个人下山的时候,吴潇心情还是有点低落,像是在自言自语般问靳弈辰:“你说,他们会原谅我吗?”
靳弈辰握住吴潇的手,正想开口,两人身后却传来一道声音。
“肯定会原谅的。”
吴潇回头,看到两个男人走在他们身后,一个五官长得非常漂亮,黑色的头发束在脑后,一个年龄看起来大一些,身上带着些痞气,而他们的手也像他们一样紧紧牵在一起。
说话的是中年男人。
男人抱歉的笑笑,说道:“我也是来扫墓的,我爸妈的墓就在你爸妈后面,隔着一排小树林,刚好听到你们说话。”
吴潇问道:“那你怎么知道,他们会原谅我?谁家爹妈也接受不了自己儿子是……”
男人点点头,说道:“是啊,谁爹妈都受不了,可是谁也都爱自己孩子,甭管什么事儿,总会原谅他的。”
男人看向远方,像是回忆什么似的,低声继续说道:“不瞒你说,我也是同志,当初就因为这件事还被赶出家门过,可是我爸妈那时候再生气,后来还是原谅我了。……只可惜,我知道的太晚了。”
男人痞气的脸上透出了些沧桑,与他相牵的美丽黑发男子有些担心,低声道:“阿岷,事情都过去了。”
男人回过神,冲着自己爱人安抚的笑了一下,转头看了靳弈辰一眼,跟吴潇说道:“老弟,你对象看起来不错,放心,以后你们肯定会幸福的。咱们两家父母靠的这么近,也算是半个邻居了,我叫陆岷,我爱人叫肖诺,这是我电话,以后有什么事可以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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