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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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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呆把这副楹联看了好几遍，心中默念著，似有所悟，再一细想，又觉迷惑，干脆摇摇头，带著虾米去找比丘尼，希望能够解惑。

这两人在寺里转来转去，看著房屋上的匾额，客堂、斋堂、摩尼所、紫微堂、禅堂、说法堂、念佛堂等。尼姑倒是看到了不少，可是看不出级别，一色的僧衣，看上去有老有少，可是就是看不出哪一位是得道的高僧。然呆想著方言说高僧中也有冒牌货，生怕自己遇到的就是一位，又不好意思打听，转了一两个小时，居然也没能找到一位看上去就是能降妖伏魔的人物。

虾米累得直喘气，紧拉著然呆的袖口：“到底想怎麽样啊？我都累死了。”

然呆尴尬地说：“也不知道该找谁……你说，这庙里面全都是尼姑，没有一个和尚，我该怎麽问？嗯？说这个玉里面有鬼，谁信啊？把我的梦说出来？”然呆的脸红了一下：“我怎麽说得出口？再说了，这里面，也许有高僧，可是，那可不就像我们的校长一样，你想见，就能见得著？”

虾米一咧嘴：“那我们干嘛要来啊？”

然呆想了一下：“这里有这麽多的菩萨像和佛像，还有那麽多人烧香。如果真的有鬼，可能已经被菩萨消灭了吧？那什麽，我们回去吧。”

虾米几乎要哭出来。一上午两三个小时，这然呆，居然打了退堂鼓了！

第11章

虾米看著然呆手里拿著玉观音，在开福寺上上下下又走了一遍，还特别鬼鬼祟祟地尽可能靠近菩萨和佛祖的雕像，趁著没有人注意，还特别地在五百罗汉上一一蹭过。

虾米满头黑线地跟在後面，觉得好丢脸好丢脸，又不能把他撇下，只得做了个望风的。

出了寺庙，在附近找了个小店胡乱地吃了点东西，两个人在河边上慢慢地走著，看著沿江的风景──还真的不怎麽样。湘江到了枯水期，河床露出好多，上面，许多的生活垃圾，看著让人不舒服。

不过天气还不错。太阳照在身上，挺暖和。这两人突然童心大发，找了地方下到河边，捡鹅卵石往河中丢著，跑跑跳跳，追追打打，一时间，倒把头一段日子的惶惑和不安抛到脑後去了。

躺在斜斜的堤坝上，沐浴著阳光，然呆有点困了，似睡非睡地，有点恍惚。

虾米看著不远的地方有人钓鱼。那老头站在那儿，笔直，一动不动。突然猛地一扬手，就见一条小鱼儿在阳光下扑闪著，被老头从钩上解下，放入浸在水中的竹篓中。然後，那老头又装上鱼儿，挥杆将鱼钩甩入河中，再次扮演雕像，看著那浮子在水面上漂著。

突然听到身边的然呆在喃喃地念著什麽，虾米凝神静听，却是古文：“绿鬓衰，朱颜改，羞把坐容画麟台。故园风景依然在：三顷田，五亩宅，归去来。绿水边，青山侧，二顷良田一区宅。闲身跳出红尘外：紫蟹肥，黄菊开，归去来。酒旋沽，鱼新买，满眼云山画图开。清风明月还诗债。本是个懒散人，又无甚经济才，归去来。”

虾米皱起了眉头，推了推然呆：“你在念什麽呢？听不懂。”

然呆半眯著眼睛看著虾米。中午的阳光洒在虾米的身上，他的头发，竟隐隐地泛著红光，很是好看，不由得更加呆了，哼哼地说：“元曲。我们这个专业，老师都发疯。晕死了，唐诗宋词元曲，一个个都要背下来……这个是马致远的……啊，你对这个不感兴趣。”

虾米冷哼了一声：“酸！什麽意思？”

“嗯，就是说，家乡这麽好，日子这麽舒服，不如还是回家吧。”

“你是害思乡病呢？”

“也不是……就是吧……这样子，感觉挺满足的。”

“什麽样子？”

“嗯，躺在这里晒太阳……还有……你在旁边。”

“呸！”虾米的脸臊得通红，轻轻地啐了一口：“你是春梦还没有做完是不是？”

然呆不敢再说了。他其实算是半个书呆子，为人处事方面，不甚灵活，追求女孩子，似乎没有过，男孩子，就更不用说了。他的烦心事，不仅仅是那个春梦，而是由春梦唤醒的内心深处的隐藏的欲望。他喜欢虾米，这个，从认识起就知道了，不过这个喜欢，跟一般的喜欢意思不大一样，他也是朦朦胧胧、懵懵懂懂的。那种意识，隐秘的，并不强烈，却缠缠绵绵，悠长得很。

他很喜欢虾米的直率和坦荡，也喜欢看他没心没肺地跟人打打闹闹。读书呢，并不是上乘，可以并不弱，属於那种不考不完，小考小玩，大考大玩的类型，跟他完全不一样。学文科的，要背的东西太多，到考试的时候，然呆根本都没有喘气的功夫，平日里，倒是逍遥得紧。这麽说吧，看书，在旁人，是业余爱好，在他们，就是做功课了。

他也知道虾米对他，跟对别人不一样。嘴巴很碎，也很毒，可是实际上却很关照。一起做事情，虾米常常会提点他，让他别那麽不靠谱。然呆也曾经想过，以後毕业，如果也能跟虾米在同一个城市就好了，或者做邻居，最起码，做一辈子的朋友。

心中懊恼起来，把玉观音拿出来晃悠晃悠。如果不是那种春梦，自己势必会在潜意识中压制非分之想。就是那个什麽魁，把他内心深处最秘密的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情感翻腾了出来，亮在自己眼前。

肉欲、精神上的依恋，让然呆手足无措。怎麽办？怎麽办？没有意料到还好，一旦真切地浮现在眼前，就无论如何也压制不下去了。未来太遥远，姑且不去想它。现在，现在的感情如何处理？虾米也喜欢他，甚至有可能也是那种喜欢。那麽，怎麽样才能更进一步？

或者说，该不该更进一步？

虾米趴下，看著然呆傻模傻样的脸，有点儿担心，又有点儿莫名的甜蜜，咳了一声，问道：“昨天晚上，还做了那梦没有？”

然呆摇摇头：“没有。很奇怪。总算睡了一个好觉。你说，那家夥会不会就此不再出现？乱七八糟的，麻烦透了。对了，你表哥真的养了妖精吗？”

“我也不知道。你还记得上个星期天在表哥家吃饭的时候吗？我们在卧室里，客厅里有动静。而且，你来之前，我看到有一个藤球模样的玩意儿蹦来蹦去，好诡异。不过表哥好强悍，昨天你看到没有，他的手还发光呢。”

“嗯，看上去是一个什麽图形发出的光……好像是那种阴阳八卦之类的，我也没有看清楚。喂，你平日里有没有注意到他的左手？上面有没有什麽图形？”

“才没有呢……说老实话，我觉得表哥越来越神秘了。我跟他从小一块儿长大，後来他读大学我们才有几年没有碰面，也不知道这段时间他是不是有什麽奇遇，他也从来没有跟我说过……算了啦，想起来好烦。”

两个人拖拖拉拉地胡说八道了一番，然呆到底没有把事情点明。他倒觉得，这样暧昧著，也挺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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