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晨,天刚蒙蒙亮,刘阳就出了门,往学堂的方向走去。一路上,晨风微凉,吹得他格外清明,想着等下要如何跟永泽说明归期,又默默在心里梳理起这几日在县城的经历,收获与失落相互交织,一时间思绪万千。
此时,小姑与福宝也早早来到了县城最热闹的那条商业街。多数铺子才刚卸下门板,伙计们正忙着清扫门前,摆置货物。福宝眼尖,瞅见一家绸缎庄,拉着小姑就往里奔,“小姑,这儿看着就齐全,说不定有合适的!”
进了铺子,各种绫罗绸缎琳琅满目。福宝迫不及待地翻找起来,小姑则是不紧不慢,问向一旁的掌柜:“掌柜的,您这儿有没有那种结实耐用的汗巾,要做工精细些的。”掌柜笑盈盈地从里屋捧出几块,“您瞧瞧,这几样都是新到的货,绣工上乘。”
福宝凑过去,眼睛放光,拿起一方,锦缎的质地柔软丝滑,上头的牡丹娇艳欲滴,针法细密,丝线的光泽度恰到好处。“小姑,这方准行!”她兴奋地说道。小姑仔细端详,也满意地点点头,付了钱,两人松了口气,总算是没落下王大娘的嘱托。
另一边,刘阳踏入学堂,正巧碰上永泽在庭院里晨读。瞧见刘阳,永泽放下书卷,迎上来打趣:“这几日忙着找铺子,可还顺利?”刘阳苦笑着把经过大略一说,永泽拍拍他的肩,“别气馁,这次不成,还有下次。”刘阳顺势道明来意,永泽有些不舍,不过还是爽朗笑道:“归期既定,那我就不多留你们了,往后有空,多来县城找我叙旧。”
三人在客栈会合后,都有了如释重负之感。简单吃过午饭,便收拾好行囊,雇了辆马车,踏上归途。马车晃晃悠悠地行在官道上,福宝靠着车窗,看着沿途风景不断后退,叽叽喳喳说着回去要怎么跟乡亲们分享这次的县城奇遇。
小姑则轻轻闭着眼,似在小憩,脑海里还在琢磨开铺子的事。刘阳察觉到小姑的心思,悄声道:“小婉,回去咱好好合计合计,办法总比困难多,我还是盼着能早日帮你把铺子张罗起来。”
小姑嘴角微微上扬,缓缓睁开双眸,那原本带着些许犹疑的眸子里,此刻已然燃起了崭新且笃定的光芒,轻声说道:“嗯,回去重头谋划便是。这一趟县城之行啊,虽说没把铺子给定下来,可该见识的、该经历的,一样没落下,倒也攒下了不少底气,没白跑这一遭。”
“我会一直陪着你的。”刘阳把声音又压低了几分,语气轻柔又真挚,像生怕惊扰了此刻静谧又美好的氛围。
可小姑像是没听见这话似的,目光飘向车窗外,转而问道:“刘阳,咱们这趟出来,日子过得晕晕乎乎的,你算算,是不是得有个小半个月啦?”那语气轻松平常,就好像刘阳刚刚的温情告白,不过是一阵被风轻易卷走的轻烟。
刘阳身形一滞,心里刚涌起的那股热意,瞬间好似被寒意料峭的春风给吹散了,可脸上还是迅挂起了若无其事的笑容,赶忙顺着小姑的话茬回应:“你算得还真准,细细掰指头数一数,差不离儿就是小半个月了。刚到县城那会,满心都被找铺子这事儿塞得满满当当,兴奋得觉都睡不好,现在回头咂摸咂摸,这段日子生的那些事儿,还真跟做梦似的,一晃眼就过去了。”
小姑轻轻伸手拨开马车的帘子,微风裹挟着田野间独有的泥土芬芳与新割稻草的清新气息,一股脑儿地灌进车厢。她望着外面那片熟悉又亲切的田野风光,眼眸里满是眷恋与惬意,深深吸了一口气,感叹道:“确实挺快的。在县城的时候,天天脑袋里都盘算着铺子租金贵不贵、地段好不好,心思重得很,哪有空感受日子流逝。还是咱村子看着舒心自在,光是闻着这味儿,人就踏实了。”
说着,她小心翼翼地放下帘子,免得吵醒福宝,扭头看向身旁的小姑娘。福宝早不知什么时候,歪在车厢壁上睡熟了,脸蛋被暖烘烘的阳光晒得红扑扑的,嘴角还挂着一抹甜甜的浅笑,想来正沉醉在美美的梦乡之中。
小姑不自觉地放轻了声音,像是怕惊扰了福宝的好梦,又似在独自呢喃回味:“虽说铺子没个着落,可一路上也结识了几位有意思的人,还误打误撞给我的绣品和福宝的花样寻到了销路,这么看,这趟县城之行收获也不算小喽。”
刘阳听着小姑这话,心底那点残留的失落,一下子就被清扫得干干净净,忙不迭点头称是:“小姑说得太对啦!这可不就是个绝佳的开头嘛。等回了家,咱们把这生意的门道再摸透些,想法子拓宽拓宽销路,多攒下些家底,往后瞅准了时机再进县城,肯定比这次更有胜算。”
小姑笑意盈盈地看向他,目光里满是不加掩饰的赞许:“刘阳,你这心态着实难得,既有一股往前冲的猛劲儿,又能稳稳当当沉得住气,就凭这点,往后准能成就一番大事业。”
刘阳被夸得双颊泛红,挠了挠头,有点不好意思地说道:“小婉,我还不都是跟着您和福宝一路学过来的。咱们一家人只要心往一处想,劲往一处使,再大的坎儿,也能轻轻松松跨过去。”
马车晃晃悠悠地继续前行,这一路行来也更是顺畅,愈接近村口,小姑的眼神愈熠熠生辉,仿佛心底已然勾勒出一幅详尽又壮阔的未来蓝图,她轻声却又满是憧憬地说道:“等回了家,先舒舒服服歇上两天,把这段日子积攒的事儿啊,从头到尾捋捋清楚,再找族里那些有见识的长辈取取经,我还就不信了,咱们心心念念的铺子梦,能一直圆不了。”刘阳攥紧拳头,脸上写满坚毅:“好嘞,我都听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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