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凌纾紧盯着那流潮中心,在水膜的覆盖下,有让人难以理解的变化被展开在眼前。
他看见那水不再是斩不断的水,而是在石像手中旋转着炸开成一粒粒闪耀着玦光的漩涡,那些漩涡诡异地迸转着,眨眼间就失去了颜色,再一眨眼又失去了形状,最后竟然脱离了一切能够用言语形容出来的特点——水不再是水,是风,是日光,是虫鱼鸟兽。
於菟忽而笑了一声:
“感到熟悉吗?你用过这力量的,是你自己亲手粉碎了那条泥龙。”
“……”
季凌纾紧紧蹙着眉,当时在天沼山的湖底命悬一线,若不杀了那泥龙他和江御就会沦为那妖怪腹中的尸骸,那也是他第一次被拉入湖底见到这兽型石像,混乱和无措之中,他记不清自己到底是怎样摧毁了那只妖怪。
但却记得泥龙死去之前和此刻石像掌心中的水很像。
不是被捏碎兽丹,也并非被开膛破肚,而是从外部,从被季凌纾触碰到的表皮开始溶解融化,像那漩涡一样,水不再是水,鳞片不再是鳞片,血肉也不再是血肉。
皮肉乃至灵魂,所有的一切在这诡异的力量面前都会失去特性,被一视同仁地解构消融。
於菟的强调撒发着一种懒散的得意:
“神雾也好,你师尊的剑也罢,杀的都是徒有其表的形,而你的力量则能深入到质,扭曲掉一切赖以存在的秩和律,”
它突然贴近到季凌纾跟前,庞然的石头眼白将季凌纾的视线占满,
“来,接着啊。”
那捧着漩涡的石手似乎也开始受到这力量的影响,开始颤抖着石崩瓦解,眨眼间就只剩下三根手指。
季凌纾却没有伸手去接,他警觉道:
“你想连我一起除掉……你是被我师尊?还是被明宵星君封印在这里的?你这真正的……怪力乱神。”
那力量分明是一柄双刃的剑,只要靠近,不分敌我,全都会被置于混沌。
上次摧毁那泥龙只用了眨眼的功夫,所以季凌纾并未来得及受到太大反噬,这次的茧妖比泥龙要难缠许多…季凌纾悄无声息地考量着,这力量他必须要用,否则江御就会被茧丝拦腰斩断,可这乱力会不会波及到江御,他自己又能不能全身而退……
“有什么好犹豫的,”
於菟看出他的迟疑,嗤笑道,
“有时候我真怀疑,你身上当真流着野兽的血吗?别是被江御训成家养的狗了吧——!”
“狗么,”
季凌纾冷嗤一声,
“你若害我或是我师尊,我追到天涯海角也会把你咬成碎片。”
“瞧你现在这畏首畏尾的样子,也配向我放狠话?”於菟轻蔑不已,“它的反噬是什么,你不也亲身感受过么?”
季凌纾闻言骤然怔住。
反噬,扭曲灵魂,混沌失序……就像他这些天易怒的情绪和难以遏制的杀意,越来越控制不住的戾气,还有如影随形的幻觉,都是使用这怪力的代价?
“你们奉为圣神的那小子守着天道,而天道最害怕的就是乱道和失序,季凌纾,挡在你面前的可是天神……你敢不敢和他比一比,看看是他先疯,还是你先疯啊?”
於菟一步步地诱惑着他,像寄居在人心深处的毒蛊,抛出了最诱人的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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