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面围满人,各个侧目而视,为那工匠打抱不平,但又畏惧柳巡抚的名头,没一个人敢上前。
奚鹤卿听完来龙去脉,不由分说,一个箭步上前,将那几个家丁接连踹翻。
边上几人反应过来,抄起家伙联手上前,朝奚鹤卿后背攻去。即将触击的瞬间,顾蘅执剑赶到,将他们挑了开,转身的瞬间,将手中另一柄剑抛向空中。
奚鹤卿腾身接住,同她贴背而立,嗤笑道“谢啦。”
顾蘅哼了声,“我、我我这人不欠别人人情,尤其是你的。昨天你帮我找大夫,今日我还你这情,应当的。”
被打翻在地的家丁又卷土重来,奚鹤卿抬指抹了把剑身,似笑非笑道“我后背交给你,可顶得住”
顾蘅翻了个白眼,“后背交给你,我才是不放心。”
话音未落,便已提剑迎上。奚鹤卿笑了笑,亦跟了上去。
刀剑纷纷,柳之岚吓得趴在低栏地下哆嗦。
她在姑苏横行了这么多年,还是头一回见有人敢砸她的场子,忙催手下人再去请些帮手来,把这两人速速拿下。
眼梢余光晃过人群,一下定在了戚北落身上,呆良久,她慢慢垂覆眼睫,面颊泛起薄粉。
长街那头,顾慈还无知无觉,目光死死追着顾蘅,满面忧色,催凤箫快去帮忙。
戚北落拍拍她的手,“莫怕,这群乌合之战,伤不到他们俩。你不是想撮合他们么眼下正是个好机会,所谓患难见真情,你就放一百心吧,实在不行,不还有我么”
边说,边揽紧她的腰,“你且离我近些,免得伤到你。”
顾慈忖了忖,还有些不放心,但还是乖乖听话,往他怀里缩去。娇小的身子全然依偎在他身上,就好像他就是自己的天。
这种依赖,戚北落很是受用,臂弯不自觉收紧,嘴角也翘高几分。
裴灵徽为躲刀剑,连连后退。
裴行知将她扯到身后护住,不紧不慢地躲开每一道误飞而来的锋刃,身子虽清瘦,却莫名很有安全感。裴灵徽又喜又疑,哥哥自幼读,从未习过武,怎的比那些武人还灵活
又一波柳家家丁杀来,手里的武器比方才那伙人更长、更锋锐。
围观的百姓知道这回是闹大了,忙作鸟兽散,四面登时混乱成片。
宝车被人流反复冲撞,柳之岚煞白着脸,连喊“放肆放肆”使出吃奶的劲儿扒住围栏,不想却连人带车一块被掀翻在地。食盒和熏炉都“咣当”砸在她身上。
白骆驼受了惊吓,边叫边围着她乱踩。她抱着散乱的发髻,趴在地上哆嗦,不敢乱动,一身白衣转眼就成了黑衣。
待人群散去后,丫鬟们忙去扶起她。她拨开嘴边一绺头发,张嘴就要骂,迎面忽然飞来一块小牌,正中她眉心。
她尖叫一声,趔趄后退,气呼呼地抓下牌子,四面扫了眼,除了混乱的人群,什么也没瞧见,“躲得倒是快,有本事一辈子都别让我抓到”
余光扫一眼牌子,她瞳孔骤然紧缩,手抖得几乎拿不稳圆牌。
这是一枚银制圆牌,通身无饰,只正中刻有一个“柳”字。
丫鬟见她面色不对,上前询问,才拍了下她的肩,她便尖叫一声,落荒而逃,绣鞋跑丢了也顾不上捡。
丫鬟们不明所以,捡起她的绣鞋追上去。柳家家丁见主子跑了,也不敢多留,颤颤巍巍从地上爬起,四散奔逃。
原本吵闹不停的街道,转眼间空空荡荡,只剩顾慈她们六人,互相茫然对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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