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出远门的四人回到村子时,已经是泉奈翘以盼的第十二天,不要误会是他扛不住事,村子里就算是脱离了几个做主的话事人,也还是足够有条不紊地运转一段时间。
也并不是存在敌袭之类的情况,事实上,敌袭反倒要更令泉奈游刃有余一些。
他只是,不太习惯这种无需忙碌于战事的情况,感觉有点无所事事,尤其没了千手扉间争锋相对,他就更觉得饱食终日,穷极无聊。
即便村子的建设正如火如荼地进行,他也确实每天几乎忙得脚不沾地,除了协调各方面人员,还要听取每日进程报告,以便后续汇总给远行的几人。
但他就是觉得——好无聊啊。
好想酣畅淋漓地打一架,他已经快四个月没正经打过架了,战意若是如此消散,那还有什么意思呢?
他对安逸这一趋于稳定的状态产生了不安定的情绪,幼年时期的心愿在长大后实现了,他欢喜之余却也难掩空寂的心绪。
那种感觉就是,当心愿变成了必须实现的责任,重任一卸,不是浑身轻松而是轻飘飘地踩不实地面,连腿部都不知该如何力了,就是如此拖沓且绵软地适应着目前的现实。
可是好似也没见其余族人表现出与他相似的状态,他们更多是真切地珍视着来之不易的忍村新事物,无一不妥帖且热情地投入村子的建设。
这让泉奈分裂地感知到自己的格格不入。
他隐隐觉得,他无法适应村子的节奏。
即便他曾经过誓要跟随哥哥守护族人,但他心里就是忍不住产生疑问,如今实现了,然后呢?
“什么?你要出去游历??”
松子可以说是最为吃惊的一人,因着惊讶,她刚才被茶水烫了手,如今正一边吹拂着伤处一边瞪大了眼睛,上下巡视对面端坐的宇智波泉奈。
对方盈盈笑着,甚至迫不及待地小幅度晃了下头,“对啊,怎么样,要跟我一起吗?”
松子一愣,她心有意动。
瞬息之间她甚至回想到了那天高任鸟阔的场景,如此这般,她怔的时间便有些长了。
这行为没能逃过在场其余人的眼睛。
柱间先表示了反对,“不行不行,松子你之前说的那个各国谈话机制还有驻地,都还没影呢,你不能单单负责作画,丢给别人随意挥,然后自己跑去逍遥啊。”
扉间也点头,他附和道:“还有试验田,修路造桥,联通交流,这些也不是几个月就能出成果的。”
唯有斑,他没急着说话,只是思索着望了眼泉奈,沉吟道:“什么时候回来?”
“归期不知道,嘿。”泉奈半是局促地搓了搓膝盖,他当然知道眼下自己多少任性了些。
但他心中对不安定充满异数的冲突存在十分的渴望,他无法抵抗地放任自己幻想战斗,他渴望战斗,真正的战斗,而不是训练场上那些点到为止的对练。
只要一想到可以毫无顾虑地投入战斗,他就浑身浑身激颤。
这憧憬压过了他的种种考量,无声地催促他,说是惹得他心猿意马也不为过。
宇智波斑明白他这种渴望,因为他自己也有过,他仔细地打量着泉奈脸上的认真,显然这并不是突生脑疾才做出的决定,他一定是郑重思索过后才下了这个决心。
在欣慰之余,斑油然而生出了一种无措来,都说长兄如父,泉奈作为他如今存在于世的唯一幼弟,斑的确常常以父亲的身份自居,欣慰的是这家伙似乎长大了,有了自己想做的事,好像是在混沌旅途中找到了自己的路。
无措的是,泉奈长大这件事于他而言,是个新奇的事物,他没经历过这场面,可以说,在他过去无数有关于未来的想象中,泉奈都起到一个旧日幻影的干扰作用,似梦似幻,游魂一般警示着他,他必须坚定心性,一旦作出选择就绝不要瞻前顾后。
可他从来没有机会问过泉奈,宇智波斑所希望的难道也是他所希望的吗?是的,他没有这个机会,幼弟的死亡无论哪一次,都如此突兀地横插进他的人生,之后随之而来亲族背叛,爱人冷漠,他在不知不觉中走上了自己既定的命运,沦为了真正的丧家之犬。
要说他后悔么?他当然不。
很显然如今这个局面是他在无数尝试中自己争取而来的,所有人摆脱既定命运的轨迹,他就是要看到这样的世界。
他不后悔杀过松子,从来没有两全的办法,应尽之事,竭力去做,这个信念贯彻了他的所有人生。
不管他是否是被设定为这样,他都认可这样的逻辑。
但他也确实不想再杀她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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