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承庆到家的时候,只有小满一个人在家,依然坐在小店的角落里修补鞋子。看到她,小满起身说了句“回来了”就又坐下了。他本来想问她吃没吃午饭,但忍了忍没有说,那个人回来,他不能再关心她了,这几天他正盘算着搬出去住,就是不知道怎么开口跟老郭说。他知道,现在是自己全身而退的时候了,虽然他早就和郭承庆办了离婚手续,但还住在一个屋檐下,总是不好的。
郭承庆洗漱完后,站在院子里喊道:“小满,进来!”
他走进院子,郭承庆递给他一个削好的苹果,他忙说:“我不吃,留给满意吃吧。”
“都削了,还怎么留?”
“你吃吧。”
“洗手!”
他没办法,只好乖乖地洗好手,接过苹果。
她为了让他不尴尬,自己也削了一个苹果,一边吃一边问:“爸妈哪去了?”
“在新房子那儿。”
“不就分了间房,怎么老头老太整天守在那儿啊?”
“姐和婷婷她们忙,装修要有人看着。你累先歇着,满意我去接,晚饭妈说回来做。”
“不累。”
“不累啊,那……那我跟你说件事。”
“什么事?”郭承庆紧张起来。
“我想搬出去住,你帮我跟爸妈说。”
“为什么?”不知为什么,她突然很烦躁,生气地大声责问道。
小满有点被吓到了,他看着她,嗫嚅地说:“我先搬出去,以后爸妈需要我,我再回来。……你们好不容易团聚了,好好的,不要因为我吵架。”
“谁因为你吵架了?告诉你,我和那个人没可能了,别再提搬出去的话。”
“不是,庆庆……”情急之下,他叫出了她的名字,这是他在心里叫了无数遍的两个字。
“别说了,你已经答应我爸妈了,就老老实实地陪着他们吧。我休息一会,你去接满意。对了,别给他买零食。”她没等他说话就进屋了。
郭承庆静静地靠在房门背后,许久没有动弹,倏地,她的眼睛被床头挂着的《海的梦》挂历牵引住了。她跪在床上,盯着这个月的25日那天,盯了许久,盯到眼睛酸,像是下了最后的决心,用红笔在25日那天画了一个圈。她瘫坐在床上,眼睛就那样死死地盯着那个红圈圈,仿佛自己现在就被那个圈圈圈在其间,不得动弹。许久许久,她在下面一张的11月1o日那天又画了一个红圈,然后,扔了笔,伏在床上哭了起来。她知道她无路可走,这是唯一能报答小满的机会,而且,是最后的机会了。她不能再犹豫了。
满意回来的时候,一头冲进来找妈妈,小满跟进来想把他拉出去,看到她红红的眼睛,知道她在哭。
“削一个苹果给他吃,我睡一会。”郭承庆拉过被子蒙住了自己的头。
小满拉着孩子往外走,心里很难过,他想,郭承庆一定是因为和那个人闹别扭才哭的,而他们矛盾的焦点应该是他,这一点,他从那个人那天看他的眼神里可以看出来。他不知道怎么办才是最好的选择?去找那个人解释清楚,又怕弄巧成拙了。所以,他希望尽快离开这个家。他觉得这件事只有求助郭婷婷才有可能圆满解决。他算了算,今天是星期二,再忍一忍,等到星期六去和婷婷说说,让她劝爸妈让他暂时离开,等到郭承庆一家团聚了,如果需要他回来他还会回来的。他看着满意在大口吃着苹果,小脸蛋是那么的可爱,那么的漂亮,心里不禁酸楚起来。孩子一直叫他爸爸,可他不是他的父亲,他需要多长时间才能适应另一个父亲的出现呢?他早就不奢望今生能和郭承庆一起生活,但他奢望满意能一直把他当做父亲。
星期五早晨,小满送满意上学的时候,郭承庆出来送他们,悄悄地说:“该洗澡了,衣领脏了。”可能觉得说的有点唐突,她帮孩子理了理衣服,“让满意的老师看到不好,下午去洗澡吧。”
“嗯。”小满被弄了个大红脸。
下午,小满从澡堂回来的时候,郭承庆正在洗衣服,她让他把衣服放着,她一起洗了,他摇摇头,说自己洗,就把衣服藏到房间去了,她也没强求,临走时对他说:“我晚上有点事,你能帮我接下货吗?我请人带了些衣服。”
“行。”他接过她递给他的钥匙,又问:“几点?”
“大概8点左右。不过,车在路上,没个准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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