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轻轻地铺满了整个大殿,星辰点点,似是天际遗落的珍珠,闪烁着幽远而神秘的光泽。凌瑾穆来到偏殿的时候,殿内摇曳的烛火,似乎都被这清冷的月光所掩盖,变得黯淡无光。颜月棠正身着一袭白衣,静静地立于大殿的窗边,仿佛是天边飘来的一朵轻盈白云,又似是月中走出的仙子,不染尘埃,凡脱俗。
白衣在月光的照耀下,泛着淡淡的光辉,与她周身散出的清冷气质相得益彰。她的丝被简单地束起,几缕碎随风轻扬,贴在脸颊旁,更添了几分柔美与温婉。在看到颜月棠的第一眼,凌瑾穆下意识的以为自己又看到了当年那抹绿色的身影。此时,颜月棠的面容在月光的映照下,显得格外清晰而纯净,那双眼睛,仿佛能洞察世间万物,却又深邃得如同夜空中最亮的星,闪烁着复杂难言的情绪。
听到脚步声颜月棠微微回头看了过去,正打算行礼被回过神的凌瑾穆上前扶了起来“如今你是双身子,不用行礼了。”
“谢陛下。”凌瑾穆知道颜月棠是想和自己说什么,并没有先开口,扶起颜月棠后只是静静的在颜月棠旁边站着。
不知过了多久,颜月棠抬头重新看向了窗外,喃喃说道“陛下,今晚的月亮好圆。”
“是很圆。”凌瑾穆低低应了一声,转头看向了颜月棠,却见一滴泪从颜月棠的眼角划过落了下来,就在凌瑾穆抬手想要擦去那滴泪时,颜月棠的声音再次传了过来“陛下,可找到杀害爹爹的人了?”
凌瑾穆的手顿了顿,随即抬手擦去颜月棠眼角的泪,然后摸了摸颜月棠的头轻声说道“已经找到了,朕已经派人去……”
“是安氏?”颜月棠忽然转头看向了凌瑾穆。
听到这话,凌瑾穆的目光顿了顿,自己明明下过令,阿棠怎会知道?心下如此想着面上却是不显,只是不动声色的移开目光淡淡的说到“确实是安氏。阿棠放心,朕一定会踏平那月翎谷,给颜大将军和颜伯伯报仇。”说话间,眼中染上了一抹戾气。
听到此话,颜月棠的身形不受控制的晃了晃,泪水在眼角打转迟迟不肯落下,只是静静的看着眼前的凌瑾穆。旁边的凌瑾穆自然察觉到了颜月棠的异常,转头看到颜月棠的眼中打转的泪水时,心下一颤开口安慰道“阿棠别哭,阿瑾一定会……”
“陛下要踏平月翎谷,可否想过豫州的百姓?”颜月棠再一次打断了凌瑾穆的话,目光平静的看着凌瑾穆。
凌瑾穆抬起的手顿了顿,不知为何与颜月棠的目光对上时,凌瑾穆似乎看到了淡淡的悲伤和无助,一时间凌瑾穆大脑一片空白,茫然的问道“阿棠,你说什么?”
“陛下可否放了安氏与他们谈和?”颜月棠移开了视线,再次看向了窗外,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凌瑾穆有些震惊的看着颜月棠“阿棠,他们杀了你父亲和颜伯伯。”
“我知道。”
“如今云国已经快攻入月翎谷了,马上就要成功了。豫州百姓不会出事的,朕都……”
“陛下,我也知道。”凌瑾穆是明君怎么会让百姓出事呢?肯定是做好了万全的准备。颜月棠怎么可能不知道?
可逸澜哥哥怎么办?阿棠只有他了!直接告诉凌瑾穆,他会信吗?就算是凌瑾穆会信,天下百姓会信吗?自然不会,时氏经营了这么久的威望,怎么可能一下子全部打破?所以,只有一个办法了。
就在此时耳边传来了凌瑾穆的声音“那阿棠为何要……”颜月棠转头看向了凌瑾穆,凌瑾穆这时才现颜月棠哭了,话音戛然而止,声音带上了一丝慌乱“阿棠你……”
“陛下,阿棠不想再有人出事了,不管是谁,都不想……”
凌瑾穆看着颜月棠的眼神,微微叹了口气“阿棠,你可知安氏对云国的军队用了毒?只有攻进月翎谷,那些中毒的人才可能有。”
颜月棠不可置信的看向凌瑾穆,逸澜哥哥用了毒吗?颜月棠眼中的光慢慢聚集,随后朝凌瑾穆的方向跪了下来。
“阿棠。”在凌瑾穆慌乱的神色下,颜月棠开口道“陛下那样的话我们跟应该谈和了,不管是为了天下百姓,还在军中士兵。陛下安氏如今能给军中将士下毒,之后若是当真走投无路难保不会对豫州下手,然后将所有东西都毁了。陛下,你能保证一定不会出事吗?”
听到颜月棠的话凌瑾穆愣住了,没有人可以保证,就连他自己也不行。可盛世定然是要有人来铺垫的不是吗?凌瑾穆的目光顿了顿“如今时氏与我们合作,她们肯定会……”
“陛下,你能保证时氏一定会制出解药吗?已经过去这么久了,陛下可听到一点关于解药的消息?”一滴泪从颜月棠的眼角划过落了下来,见凌瑾穆没有说话颜月棠便知道自己的话有作用,于是继续说道“陛下,身为天子不该让云国的任何一个人陷入危险。此战如今已经打了两个月了,军中还有人中毒,若是在打下去只怕会……陛下不该为了臣妾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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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瑾穆又怎会不知?区区一个月翎谷打了两个月还未打下来,军中不断有人中毒,而且这几日传回的消息,军中已经有了微词,可顾玄缇已经做好了准备,凌瑾穆相信再过几日,顾玄缇一定可以攻下月翎谷。
凌瑾穆神色顿了顿“可阿棠,不止是你父亲和颜伯伯的死与他们也有关系,二十年前云国大乱与他们有关系,徽州瘟疫与他们也有关系。”
“可是陛下,已经两个月了,我们还有没攻下安氏,那安氏定然是有备而来,安氏我们可以之后再打,可性命只有一条。如今若是再打下去只怕云国会伤亡惨重。陛下,臣妾想朝中大臣应该也会以百姓和军中将士的安危为先吧。至于爹爹和阿伯……”颜月棠的声色晃了晃,带上了一丝哭腔“阿棠……不想追究了。”
“陛下,臣妾恳请与安氏谈和,就当是给还未出世的孩子祈福了好吗?”话音落下,颜月棠朝凌瑾穆行了一个大礼。
在听到颜月棠的话后,凌瑾穆愣住了,凌瑾穆有些不明白颜月棠为何能如此轻易的原谅安氏。凌瑾穆觉得之前心中的疑惑逐渐放大,就像是找到了一个突破口。
过了许久,凌瑾穆缓缓蹲下身将颜月棠扶起抱在了怀里,轻轻开口“好,阿棠不追究了,阿瑾也不追究了。阿瑾听阿棠的,明日阿瑾就下诏书。”
凌瑾穆心想,那就当是给那个还未出世的孩子祈福吧!
不知过了多久,天空泛起了鱼肚白,颜月棠看着逐渐升起的朝阳忽然开口道“阿瑾,能不能让爹爹多待几日,阿棠想让安氏的族长来祭拜爹爹。”逸澜哥哥肯定想见爹爹最后一面的,颜月棠心想。
凌瑾穆抬眼看了过去,有些宠溺的摸了摸颜月棠的头“好,不过阿棠要答应我回鸾凤宫好好休息休息。”
颜月棠抬眼看了看凌瑾穆回道“好。”
这一日早朝,听到凌瑾穆说要谈和之后众臣哗然,这几日因为前线将士中毒而气氛沉闷的朝堂瞬间炸开了锅。
“陛下,万万不可啊,那安氏如此歹毒,我们怎能与其谈和?”
“微臣倒是觉得陛下说的有理,如今军中已有许多人中毒,虽说是慢性毒,可这么久了还是没有解药,再这样下去怕是会军心涣散啊。如今皇后娘娘肯退一步,自然是好的,这安氏之后找机会再收拾也不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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