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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夏至恒下一刻朝春伸出了手,细长骨感的手掩住了春的口鼻。
春瞪大眼睛,夏至恒的手掌巧妙地堵住春的所有毛细孔。春感到窒息。
「夏……」春的声音被封缄在夏至恒的体温里。夏至恒没有放手的意思,他用体重压制着床上的春,氧气从春的世界就此消失。
夏至恒想杀死他。春的脑袋里『想像』着,而想像很快成为确信。
夏至恒的膝盖仍旧抵着他的跨间,用尽全身力气扼止他呼吸的权利。
春全身都出现异状。他四肢发软、脸色发青、胸口剧痛,浑身液体倾潮而出,感官逐渐模糊,他试着反抗,但夏至恒的力气远超乎他的想像,春根本无能为力。
夏至恒想杀死他。
夏至恒想杀他灭口。
春会死在这里。
然而所有的压力在春看见死去的祖母向他招手的瞬间消失。夏至恒松开了春,退开来扶住春的背。
「春,春?你还好吗?」夏至恒拍着春的背,抚摸着他的胸,轻柔的好像方才施暴的人不是他。春大口大口地吸气,他的眼泪模糊了他的视觉,有生以来第一次觉得氧气是如此珍贵。「抱歉,我很抱歉。」他过了一会儿才听见夏至恒的声音。
春回过身来,迎面对着夏至恒的鼻子一拳。夏至恒没有闪躲,没必要闪躲。春的拳『碰触』到夏至恒鼻梁,没有改变它的任何状态。
「你想杀我。」春抚着红肿的嘴唇。
「对不起。」
「我差点被你杀死。」
「抱歉。」
「你几乎要杀死我。」
「我不是故意的。」
夏至恒看着春,笑出声来。春瞪着他。
「我只是想让你感受一下,所谓的『被刑求』是什麽感觉。其实警方的花招不只有这样而已,还有像是灌矿泉水啦、隔着棉被围殴你等等的,只是那些还是别对春做了吧,春承受不住的。」
夏至恒看着春一副吞了黄莲的脸,又笑。
「还有就是……春生气的样子很可爱,我一直很想看看。」
春决定不生气给他看。
「你被刑求过?」春恢复平静问他。
夏至恒摇头。「我没有。大概我长得像善良好市民吧,警察要找替罪羊也是会看长相的,但是我的邻居们倒是不少有这种特殊经验。」
「邻居?」
春想起来了,夏至恒说的是那些桥下的街友。
「为什麽?」春又问。
「因为『答案』,春,警察……不,我想所有社会大众都是,大家都急着想知道『答案』。」夏至恒柔声说着,「一椿银行抢案发生了,一个人被杀了。一件贵重的美术品被偷了,一个可爱的小女孩被绑架了。每一个事件发生时,都像是一个问号,一个巨大而沉重的疑问句。谁干的?为什麽干这件事?干这件事的人在哪?他是个什麽样的人?」
夏至恒盯着春还再喘息的胸膛。
「人们忙着替每一个问号寻求答案。应该说,人们『习惯』替每一个问题寻找答案。春,这样的冲动足以把人逼向悬崖,人因此变得不理性。人在这种时候,往往只执着於寻求答案,而忘记当初究竟是为了什麽问这个问题。」
为了什麽问这个问题——春自己覆诵了一遍。
王迎先,在跳下桥的前一刻,一定也问了问题。
为什麽是我?
为什麽要折磨我?
为什麽,要杀我?
没有人给王迎先答案。因此,王迎先给自己找了个『答案』。
不,不能被夏至恒牵着鼻子走。春忽然醒觉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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