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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台是纷乱的,进进出出,各种乐器调音的嘈杂。黑色的演出服比订做时又宽松了,能看出自己瘦了,对着镜子笑了笑,等演出一结束,她就去找他。再去安特卫普,在领事馆门口一直等,直到他出来为止。
这样想,生活有了奔头,有了希望,会不由的笑一笑给自己加油,忽视身体上积压很久的疲倦。
会好的,一切都会好的。
灯光和音效在做最后的调试,她和管乐组成员依次入场,拖着长裙一步步踏上舞台,幕布遮住了下面的观众席,不知道在大学的首场演出会是什么样的。
如果可能,她希望他能来看。
翻开乐谱,邻座的黑管问了句话,亦诗没太听清楚,继续把谱子翻到第一首曲子的一页,揉了揉额角。
灯光太亮了,舞台上也太热,眩目的温暖里,黑色的大幕在缓缓拉开。
灯晃得亦诗看不清乐谱,好在已经把一切牢牢印在脑子里,只要吹出来就好。
戏谑曲开篇,木管组领衔。
亦诗在交错的音符里分辩着自己吹出的旋律。不去想他的时候,这世界还有音乐,好在,还有音乐。急缓,舒畅,放下笛子能深深呼出口气。
也许太紧张了,她出了很多汗,又不能擦,和大家一起翻谱子,又架好笛身,等着第二波主旋律到来。
戏谑,生活就在戏谑后面,藏着很多不为人知的悲伤。
写下这首曲子的作家是天才,可再伟大,不过仅仅活过三十岁。越是轻快明丽,越显出他人生的孤独苦闷。
孤独苦闷?乐理老师总喜欢在每位作家背后讲一段人生道理,这世界上,谁又不孤独,不苦闷呢?
浪潮般的掌声,亦诗第一次把目光投在观众席上。观众很多,坐的远些的就淹没在海里一样。聚光灯在台前投了几个暗影,把那些脸隔得更模糊了。
掌声此起彼伏,随着队员们起身行礼。礼服的长裙有很宽的裙摆,自己也好像摇曳起来,陷在黑色的海洋里,站不直。
机械的坐下,脸上的笑容是僵硬的。翻好谱子,目光游移在指挥身边。整个乐章不需要吹奏,提琴的悠扬乐声里,木管组一片寂静。
不是第一次登台了,却是第一次和整个乐队合作。紧张的吃不下东西,怕那几个常出错的小节会过不去。
脑子里一遍遍背那几个音符,提醒自己不要出错。指挥的脸在一片光里忽明忽暗,转开视线无意间注意到第一排靠边的几个座位。
几张陌生的脸孔,看过去又回来,还是陌生。
旁边的人低声咳嗽提醒要准备演奏。亦诗举起笛子放在嘴边,一时脑子里很懵,竟然忘了要吹什么,就死死盯着台下的某个角落。
错了一个音,还是错了,虽然很小声,淹没在乐队的海洋里。指挥的眼神犀利的射过来,刺得心里一疼。
是那个人吗?记不清她的长相了,只记得她帮他拂掉肩上的碎雪。为什么她也会在呢?会坐在他旁边?他是专门来听演奏会吗?还是来看她?
第二次起身行礼,膝盖撞到身边的谱架,差点站不稳。狼狈的跟着大家退场,靠在后台的角落里使劲拍自己的脸。
肯定是幻觉了,这两天太累了。他没有来,工作太忙了,来不了,一会儿看不到就对了。
“YI,你没事吧?”
双簧管递过来一杯冰水,巴松刺耳的试音帮她换回了一些清醒。
“还好。”一口喝干了杯里的水,汗就收住了。遛着墙往台边走,想从幕布的缝隙里往外看看。
舞台总监太严厉,黑着一张脸,就差几步却被挡在台口,几米之外就是她想要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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