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就到了1970年的腊月。
要过年了。
叶梨虽然带着小孙女叶四妮在县城里居住生活,但她们的户口还是农村的,眼看明个儿就是腊月二十三,小年,县城里也没谁说要过来跟叶梨学做几个拿手菜或是缝纫,或是别的什么“婚前教育”了,祖孙两个就琢磨着回老家过年,住到正月十五再回来。
县城里虽然好,有自来水有电,厕所也干净方便,但因为没有正式的工资拿,叶梨还是会隔三差五的回到村子里。
一是带着些县城的东西,回去和村子里的人交换。村子里的人想要得到各种布票、肉票、线票、糖票、工业券,甚至是自行车票、缝纫机票等,都非常不容易。可叶梨因为在县城里教人本事,那些人总是要拿些东西上门,叶梨就能拿到这些票子,回去与村子里的人交换粮食、鸡蛋之类的东西。
也顺便联络联络感情,虽然,叶大佬深深觉得这些人的重男轻女思想,嘲讽或同情她没孙子、她的便宜儿子没儿子的做法各种令人作呕。但换一个角度看,比起其他地方的各种令人糟心的批.斗,那个村子竟是格外的安静平和,村民们也都算朴实。叶大佬不明白这两种矛盾的状态,怎么能同时存在在这些村民身上。可她每次回村子里,还都想着要去山上采些野果野菜,打些猎物,也想要知道这些村子里的人是怎么想的,看看她的那几个便宜孙女是不是真的被送去上学读书了,因此用这些对她来说不是很难得到的票证,更村子里的人交换,就成了习以为常的事情。
二来么,县城里有时候气氛太过压抑,压得让人喘不过气来,许多小红.卫.兵各种吵吵嚷嚷,叶大佬每次瞧见了,都想把他们抓过来狠狠揍一顿屁股。最后想想还是作罢,就每次都记住这些小红.卫.兵的脸,然后晚上招鬼去让这些小兵做做噩梦,也就罢了。反而是村子里的氛围稍稍好一些。
且县城里面,叶梨只能和便宜孙女住一套简单的两室一厅的小房子,但村子里,她跟村长交换过来的那套院子却很宽敞,住着也舒坦。她还可以理直气壮的不去上工,去山上转悠,小日子过得相当舒坦。叶大佬,当然也就喜欢假期住到村子里。基本上每个月几天,或是叶四妮的寒假暑假,她们都会回村子里住。
只是这一次,不只是她们祖孙两个回来了,吭哧吭哧走着的叶四妮的怀里还抱着一只哼哧哼哧直喘气的小黄狗!
叶梨已经买自行车,骑着自行车打算载着叶四妮,车上还要挂着些带回家里的东西。叶四妮原本是要一直抱着小黄狗的,但叶梨表示,要让叶四妮选择,要么她坐后车座,要么小黄狗坐后车座。
叶四妮:“……”于是叶四妮选了自己坐在后车座,可怜的小黄狗旺财,只能哼哧哼哧的跟在自行车后面跑着。
直到快到村子里了,叶四妮不忍心,觉得小黄狗跑的太辛苦,就……自己下了自行车,抱着小黄狗跑回村子。完全忘了她还可以让小黄狗坐在后车座上,她自己跑。
小黄狗旺财:“……”真是生气又感动。这小丫头怎么这么笨?
叶梨也算是在县城里有工作的人了,刚进村子,就有许多人过来跟她说话。有的是想要换票子的,有的则是抱着刚出生的小孙孙,过来炫耀的。
叶梨敢说,如果不是现在是大冬天的忒冷,这位老大姐都要把小孙孙的丁丁给露出来给她看!
叶梨:“……”好吧,她不得不承认,在村子里生活,也不是特别舒心。
叶大佬只好把这也当成一种“修行”,与众人寒暄了一会,就回到自己的小院。
四间宽敞明亮的砖瓦房,厕所柴房厨房都有,院墙砌的高高的,虽然瞧着旧,可这小院里面什么都不缺。除了有一棵香椿树、一棵石榴树,另外还有块地翻开了,其实也能种些东西,只是叶梨不常住在这里,才没有种东西。除此之外,院子里还剩下不小的地方能活动,居住环境还是很不错的。
只可惜,炫耀自己有儿子有孙子的那些人真的太讨厌了啊。
叶四妮今年13岁了,虽然确实有点笨,但大人能做的家务,她全都会了。如果不是身高不足,她都想要骑着自行车载着奶奶回村了。
叶梨和叶四妮一起收拾小院,很快就拾掇利索。其实也没多少要收拾的,毕竟两人还是经常回来的。
只是小黄狗旺财到处嗅了嗅,却是嗅着味,几次想要逃出小院。
叶四妮正拿着大扫帚最后扫一遍院子呢,瞧见旺财这样,生气道:“旺财,头一次带你回村子里你就这样!真是太淘气啦!你再不乖,等下回我们回村,还是把你寄存在邻居家里。你忘了邻居家的小屁孩,是怎么揪你的毛欺负你的了吗?”
旺财立刻哆嗦了一下。显然是想到被揪毛的疼痛了。可小黄狗旺财在找准机会后,还是从门缝里挤了出去,跑了。
叶梨瞧见了,也假装没瞧见。显然这位穿越人士……唔,准确说是前穿越人士,现小黄狗旺财,有些不明白为什么剧情改变这么的大,想要跑去看看这个世界的主角她们,现在过得怎么样了。
就算小黄狗知道有她的存在,它就无法改变这个世界。但小黄狗还是想要去看看,它附身不了有金手指的女配了,那女主和女配们,现在过得怎么样了。
小黄狗是只土狗,但好像也不是纯种的土狗,因为它个子一直小小的,没怎么长大过。个子小,腿就短。它想着之前叶四妮给它指着玩的,说这是他们原来的家。现在大伯三叔四叔五叔和她的父母家都住在这里,就朝着这里跑了过来。
小黄狗小小的,又是土黄土黄的皮毛,故意躲着人跑,很快,小黄狗就跑到了叶家。
它先到的是叶老五的家里。
叶老五一直都在铁路局工作,浑浑噩噩,不求上进。铁路局里不少原本挺看重他的上级,都有些恨铁不成钢。但叶老五对他们吐露了心声,表示自己这辈子都不可能有儿子了,就一个丫头片子,将来让她妈妈把工作让给她,再给她准备几床被子,一点子嫁妆,找个好人家嫁了也就算了。奋斗?奋斗了有什么好处?还不如有一日过一日,左右就这一个闺女,将来还能不给他们养老?叶老五的领导对此毫无办法,只能任由叶老五这么不求上进下去。
只是叶老五自诩还是疼爱唯一的女儿的。女儿想要什么,他就给弄来什么。当然,这仅限于些小东西。妻子程秀儿一面气愤于丈夫的不靠谱和不上进,一面也自暴自弃,觉得算了算,就这样罢。反正没儿子,有个女儿随便养养就行。她好不容易在幼儿园里成了正式工,将来等女儿快结婚了,把工作让给女儿,也算是对得起她了。至于别的?丫头片子还想要什么?
小黄狗跑过去的时候,叶老五正在一面抽烟,一面吃花生豆,程秀儿则是在挑选布料,打算给自己娘家弟妹做新衣裳。叶小妮则是趴在桌前,写作业。
去年时候,叶小妮身上还能看出些公主病的前兆,到了今年,叶小妮已经完全变得正常了。她之前一直都不爱学习,父母觉得她年纪小,也没叫她去上小学,就在幼儿园混着,混到八、九岁再上小学也不晚。只是九月份新生开学的时候,叶梨又去了一趟叶老五家,直接带着叶小妮去报名上小学,叶老五夫妻当然不敢说什么。只是叶小妮自从上小学后,就好像逐渐开了窍,开始认真学习,人也踏实下来。
小黄狗就在门缝里偷瞧着。
程秀儿道:“小妮儿,你先去把菜洗了,妈一会过去做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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