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修娅的忙碌,正是钟义兵无所事事的阶段,他把很多事都交给了副所长。什么事都经历过了,什么人都见识过了,他便没有更多的热情投入到工作中去。
每天上班,去报了到,开个会,安排完工作,他就去那家名叫“新东”的茶楼,茶楼里上班的服务人员正是差点成为他对象的,前一阵子回老家见面的女子王丽珗。
“新东茶楼”与派出所百米之遥,水码头派出所,位于资江河边的老街,沿石梯而下,有座浮桥,是连接资江两岸的重要交通要道。河对面是着名的河坝街,解放前繁华热闹,尤其是蔗商,往来频繁,街道酒肆林立,风情女人着旗袍,持扇摇曳,成为独特风景。
现在,浮桥已经随着时代的展消失在时间的长河里。由于筑坝修堤,资江河在此河段变成了资安湖,而行人行走的浮桥则沉入湖中,成为历史。随浮桥而上,穿过河坝街,便是红霞宫,——叶雨龙与邬瑾青春回忆的防空洞所在地。
浮桥虽然没有了,但连接水码头与河坝街的交通由浮桥由漂亮的船只替代,仍供两岸市民往来。
水码头派出所紧邻的这条街就是新东老街。
老街有百年历史,这里曾是资安人民看电影,听川戏以及喝盖碗茶摆龙门阵的老地方。近年来,城市风貌改造,新东老街焕然一新。
“新东茶楼”由百年老茶楼改建而成,楼上楼下仿古建筑,面积宽大,是老资安人民的绝佳去处,但现在消费逐年上涨,普通老百姓则不愿去消费了。
钟义兵最近成了“新东茶楼”的常客。
所里无关紧要之事,他则移至茶楼办公。至于有求于他的居民,私下沟通的人,知道他的落脚处,则直奔茶楼谈事,省去了求他办事的诸多环节。
王丽珗对于钟义兵的赏光,别提多高兴!不仅她高兴,茶老板也高兴,为此专门给他准备了一个精致的专用茶盅。
钟义兵给这座茶楼带来的营业额每天竟然高达到一千元,茶费不是要的,香烟却占据了第一位置。
现在,他不用担心上级来检查了。即使来检查,他也很快能回到办公室应付。这家“新东茶楼”仿佛为他消极怠工量身定做。
慢慢的,来人办事,熟悉情况的,则直接去茶楼找他谈事了。他没想到,还能找到这么一处舒适的地方,上班喝茶两不误,另加美女精心服务。哈哈,简直不要这么太美了!
当然了,在茶楼坐得太久而内心不安时,他也会踱步前去所里,坐上一会儿,看看有什么需要处理的。待想去茶楼时,他又踱步前行。
他的工作与生活,变成了逍遥的散步,别说他人羡慕,就是自己都觉得过的是神仙日子,——哪还想到回家?回家了,即使老婆嘘寒问暖,都会让他有芒刺在背之感;而今,这宽敞明亮的老街茶楼,落座藤椅的舒适感,可抵消任何疲惫和各种欲望。
其实,他暂时不知道什么是欲望罢了。他之所以对所里到茶楼两点一线的生活感觉如此舒适,盖因王丽珗的贴心服务。
王丽珗住在茶楼二楼一小屋,每天起床洗漱完毕后便烧水备茶,等待客人的到来。老板对她好,她又热爱这项来之不易的工作,茶楼的生意在她悉心经营下有了起色,她就干得更努力了。这个女人虽然单身,但挣钱却很努力,晚上下班时间早,她还会去舞厅陪男人跳舞挣钱。资安的某些舞厅,有专门陪男人跳舞而获得报酬的业务。一晚上,挣个几十百来元不等。
最近这段时间,她不去舞厅了。尤其回老家碰上钟义兵后,他给茶楼带来一波固定的客源,这让她更加开心。当然,这种开心绝对自内心。
当她把一天的工作准备妥当后,她就会或坐大厅或坐宿舍,朝派出所方向望去。只要看到钟义兵朝这个方向走来,她就会起身朝茶室给他准备茶水。他喜欢喝高档茶,西湖的龙井,福建的铁观音。对于蜀地茶叶,他偶尔会蒙山清茶或峨眉清茶。他的口味随时都可能会变。
她感觉到钟义兵喜欢她,而她也很喜欢他来。她当然喜欢他来,但却不敢真正去释放她的情感。她是个受伤的女人,她怕她释放爱意伤害别人的家庭,这一点她是谨慎的。当然了,如果对方是单身,她才不会顾及那么多呢?
她不知道钟义兵的婚姻状况,她也不敢问。
只是他每天像丢了魂似的来“新东茶楼”,这多少不太像一个男人的正常举动。但他下班后,几乎都回家了。
钟义兵来到茶楼,王丽珗听到他上楼的声音,并不出来迎客,而是背对着他沏茶。钟义兵就会来到茶室门口,王丽珗仍是背对他,幽幽的问,“义兵,今天喝什么茶?”
“最近口苦,就喝峨眉清茶!”钟义兵见她仍背着他,不禁笑到,“老朋友,害怕见我啊?”
王丽珗就会朝他莞尔一笑,并不说话。钟义兵见了这种笑容,顺手拿下报夹,喜滋滋的到他熟悉的座位上去了。
别看王丽珗在她面前如此矜持,其实她很有心计。她背对他沏茶,绝对是信任他的表现,如果他是真心喜欢她,他就应该从她背后来拥抱他,可是这种期待一直没有生,——也许他压根儿就没想到她对他的绝对信任!
王丽珗慢悠悠的沏好茶,给钟义兵端了过去。她今天特意打扮了一下,还喷了浓浓的香水,可他仍没有什么反应,反而还用他的手捂住他的鼻子。
“义兵,你的茶来了!”王丽珗放下茶杯的时候,钟义兵抬头朝她笑,她却下意识避开了。
没意思!
王丽珗走到吧台去,干脆离他远一点。
她开始搞卫生了。拖地,抹灰尘,要忙一会儿呢。即使这大冷天的,多忙记下也会大汗淋漓。
还没忙完,有几个客人来,不用猜,多半是来找钟义兵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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