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小山有些黯然地离开了,看着他那疲惫的身影,岳晓蕾莫名的有种心痛的感觉。
刚刚何小山陪着她来的路上,给她分析了剧社为什么难以为继的现状,即便是岳晓蕾对他的结论依然还有些不甘心,但却不得不承认何小山说的都是对的。
何小山说这些话的时候,条理清晰分析透彻,语气平和气度沉稳……不知不觉间给人一种亲近之感。可现在……和何小林一番激烈的争吵之后,前后简直判若两人。
岳晓蕾看得出来,何小林对他的指责让他受到了很深的伤害。
“你就留在这里,别上去了。我哥现在肯定很不开心……你现在去了,他会很没面子的!”
想到刚刚何小山让她留下,就由他一个人上山去见何小林时所说的话,岳晓蕾就更加觉得何小山是那么关心和照顾他哥哥。而何小林却那么说他的亲弟弟……如此一对比,岳晓蕾对兄弟两人有了一个全新的认识。
岳晓蕾认识何小林之后,首先就被他身上那种农家子弟淳朴善良的特质所吸引,而何小林对文学的观点,对理想的执着……这些优点都深深的打动了少女萌动的心。
最初认识何小山,她只是把他当成何小林的弟弟,第一次见面岳晓蕾就被何小山的“口无遮拦”给吓到了。虽说何小山当时反驳康辰的话,让岳晓蕾有种畅快淋漓的感觉。但他那种毫无顾忌放肆的态度,也实在是让岳晓蕾觉得有些“过分”。
在她看来,何小山说话根本就不考虑后果,只为了图嘴上一时痛快,得罪了康辰他可以一走了之,却让何小林替他受过……何小林几次申请入党都被康辰以种种理由拒绝,甚至在组建剧社的时候,也受到了刁难,这都是何小山造成的“不良后果”。
后来,她和何小山的接触也不多,更多的是从表哥魏霖口中听到他的种种作为,虽然魏霖对何小山很是推崇,但在岳晓蕾看来,何小山有股子“铜臭味”,凡事都考虑经济利益,开口闭口就是挣钱……
可今天何小山对她说的那番话,让岳晓蕾对他这种“金钱至上”的理念有了一种完全不同的看法。按照何小山的理论,经济利益在某种程度上其实是社会效益的一种外在体现。
就好比剧社的演出,曲高和寡的文学艺术不能真正的贴近老百姓的生活,观众们不喜欢看自然就不会买票入场。而录像厅里播放的那些海外影片,为什么观众会趋之若鹜?如果不是真的喜欢,他们凭什么花钱去看呢?
“就好像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一样,大众是否喜闻乐见同样也是文艺作品优劣的唯一标准!艺术的确是需要高于生活,但最根本的还是要来源于生活,接地气的文艺作品才是老百姓喜欢的……”
“你们都是学生,而且新形势下,你们很难体会旧社会的那些矛盾冲突,以及那些人物的心里历程,我觉得吧,要是你们愿意,其实可以按照《雷雨》的构架,把故事挪到现实中来,比周朴园是个保守的校长,他的续弦是个激进的教授,周萍是个一心想要出国的大学生,四凤和周冲是充满热情的年轻高中生……”
何小山的这个理论直白通俗,却耐人寻味,给了岳晓蕾一种茅塞顿开的感悟。
原本她想让何小山和何小林单独谈谈,如果何小林能听到他的这番话,应该也能改变看法,至少可以反思一下剧社今后该怎么办。
可让岳晓蕾没想到的是,兄弟俩人竟然没说几句就吵起来了,而且形同决裂……而这一切都是因为何小林。她是真没想到,平时看着沉默寡言与人为善的何小林,竟然会有那么狭隘和阴暗的一面。而且他嫉妒憎恨的对象还是自己的亲弟弟!
这让一直都对何小林颇有好感的岳晓蕾感到非常的失望……何小山走了,岳晓蕾站在原地怔愣了片刻,却没能往上走,喃喃道:“也许真是我的错……”
何小山只是一吐为快,更是想让岳晓蕾把这些说给何小林听,重新激起何小林的斗志来,他没想到,这样一来,居然让岳晓蕾重新考虑她和何小林的关系。
何小山也没回学校,而是直接去了录像厅。
他原本想着让秦虎先别毁掉剧团,要是有可能,他宁愿贴钱让何小林排一出新戏来,至于录像厅的分店,换个地方就行了,大不了这边的租金自己承担。
何小山没进门,就听到秦虎在发脾气:“你们这么多人都是吃屎长大的,眼珠子掉家里没带来吗?连个大活人都看不住!走走走,没事的人都跟我走!”
“出什么事了?谁找不到了?”何小山走进去。
秦虎手里拎着一把管子刀,身边已经聚了十来个人,都在找武器呢。
“还有谁,满妹子呗,小满快疯了,已经去找了,他没敢让人通知你!”秦虎没好气地说道。
小满将姐姐安置在这里,就是托付,秦虎觉得自己没看好满妹子,非常自责。
“不急这两分钟,把事情给我说说。”
正说着呢,小满回来了,气喘吁吁的。
“家里没有,康辰那边铁民哥说没什么问题,他一直盯着,也没看到吴伟民和满妹子过去,我正准备叫虎哥送我去吴伟民在昌平的宿舍……”
何小山突然想想起来,康辰是带着小丽一起走的,那么他们会有活动。
而吴伟民没了北大的宿舍,不太可能带着满妹子去昌平宿舍,在那里吴伟民没有群众基础,怎么敢带着女人去耍?
这年月婚前做这事,可是犯罪!
那么吴伟民要想做坏事,唯一可以安全的地方就是……康辰的住处。
“铁民说的美什么问题,是什么意思?到底有没有其他人在康辰宿舍里?”
“我刚从那边过来,铁民哥盯着呢,说有个姓王的早就在了,康辰和那个叫小丽的女人二小时前回家的,后来又来了两个男的醉鬼,穿着军大衣……”
何小山一下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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