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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瑶下手没轻重,姜染手脸各处都有伤,他大致看了一遍,抽出一只方帕,替她擦脸上的血。
她由着他摆弄,嘴里咕哝着,“谁让她不让你跟我玩儿的。”
最气的还是这一样,说到恨处从怀里翻出一块白糖糕,皱着脸一口接一口的咬着吃。
付锦衾擦血的手一顿。
“你哪儿来的白糖糕?”她不是去买糖瓜的吗?
姜染囫囵吞枣的吃,说不知道,“可能刚才打架的时候掉袖筒里的。”琵琶袖“攒货”,半个口袋似的,打翻的摊子各式各样都有,她说,“我右边袖子里还跌进只包子,你吃不吃,我分你一半。”
他沉着脸连她手里那块儿一起拿下来,要不是担心养成某种不好的习惯,甚至想把她嘴里那口也抠出来!
能看得见的地方都没大伤,看不见的他也不便细看,擦净了血便没再管了。他身上没带药,蹙着眉思索给她用什么药好,金创肯定少不了,主骨草,龙舍丹,还得再下几副消肿的方子,里外都得调理,小伤也得养十天半月。
他操的心,不说出来旁人永远无法知晓。
太阳在树下剪出一堆碎影,连带两人的影子一起圈入其中,付锦衾的衣角被风掀动,打在姜染的袖子上,像主动伸来的手。那料子流光飞影,细看之下是月白缎子的底子织了水云暗纹,她鬼使神差地抓住了,慢慢回过味来,发现付锦衾已经很久不曾这般跟她“置气”了。
置气好,置气的才不是外人。
她向他身边挪了挪,手没松,甚至孩子气地准备将两人的袖子系在一起,打成一个结。
他知道她这些小动作,视线落在纠缠的衣角上,声音却仿佛游离天外。
“不是付瑶,是我自己要收心。”
付瑶的顾虑有理,也得他愿意听才行,他比所有人都清醒,都懂得趋利避害,只有在她这里他放不下,所以才让一切变得复杂。
姜染打结的手停住了,微微绞着衣料,“为什么要收心。”
心到了哪里要收回来。
他好笑似的看看他,眸色幽幽,勾子似的定在她脸上。
“你不知道在哪儿吗?”
这一眼简直像是在人心上啄了一口,又疼又痒!他要拆开说话,山中雾散,是要她还回来,还是就此给她。
“你知道你是谁吗?”付锦衾再问。
姜染不知道如何开口,付锦衾却笑了。
他又是谁呢?
一个看似逍遥恣意的点心铺掌柜,终其一生都要守护一样死物,他这类人不能有朋友,不能有知己,不能有敌人,既要防着外人,也要防着自己人。假图之争只是冰川一角,即便毁去所有,也断不去那些张牙舞爪的念头。他注定要在这种风雨欲来里颠簸一生。而她又比他好过多少,一个在天下令手里跌跌撞撞捡回一条命的孩子,一个身负雾渺宗灭门之仇的孩子,醒了以后会去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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