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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父精通药理,我自幼跟随他习武,对药石略有涉及,当时情况也顾不上许多,只能死马当作活马医,所幸你只有头部的伤,导致眼睛暂时失明,看在那匹死去的马让我饱餐一顿的份上,作为报答,我就照顾到你伤好为止。”
“原本以为会是个大小姐脾气的,后来发现你也挺能吃苦的,对着面临的困境不多抱怨,就是对吃的比较挑剔,偏偏身上还带了不少稀奇古怪的调料,说实话,在崖底吃的那几餐是我吃得最有滋味的。”
“你说那是野猪肉的,那是马……”重宁捂着嘴,一双圆乎乎的大眼睛这会儿睁得愈发大,颇不置信道。
萧长珩一副早知如此的表情,略有些无奈。重宁反应过来,沉默良久,似乎是在消化他所说的这番话,从他手里捞过了玉佩,玉佩上有裂缝,经过修补,依稀看得出。带着一抹温润的温度,似乎还带着萧长珩的体温,重宁仍觉得是做梦般看着他,当初救了自己的不是贺云戟,而是他,这误会的代价未免也太……
“我送你回府,怕影响声誉,便没有出现,本想着稍后去拜访再提婚事,谁想让人有了可趁之机,你与贺云戟匆忙订下了亲事,而你也未作反对,我便以为你喜欢的人是他。待你出事时,我正在京中被事情绊住,再未来得及……”萧长珩黑眸满是懊恼,嘴角苦涩更是浓,“为此我还借酒浇愁了一阵,若你再早些去桃花寺,看到的该是个醉鬼罢,所幸上天还是厚待我,又将你送回了我身边。”
重宁回忆起第一次相遇,以及之后接触时感受的熟悉感,不禁泪盈满了眼眶,当初那个闷葫芦与眼前的人重叠,是了,只是伤了眼睛,骗不过心的,这颗心现在如此鼓噪着,早就……早就是喜欢了罢。
“你……是何时发现的?”重宁突然惊讶于一件事。
“钟府认亲宴那日你喝醉了,拽着我说了许多。”萧长珩如实道。
重宁捶了下脑袋,想起那晚将他当成爷爷的蠢样子,难怪第二天醒来喉咙那般难受,不知被他套了多少话,把自己卖了个彻底,果然酒不是好物,脸上一阵讪然。
萧长珩瞧着她懊恼中带着一丝娇羞的模样,驱散的哀戚之色,心底抒了口气,总算转移了她的注意,但这一番话的憋在心里太久,眼下虽然不是什么好时机,但此时吐露,他便不允许她再逃避。
“不管你是钟宁,还是重宁,都是我心里认定的那个人,我什么时候上钟府提亲?”
重宁一噎,眨了眨眼,扶住有些晕眩的脑袋,故作茫然。
萧长珩看着她小鹿般的眼神,眯了眯眼,这无声的回答似乎比起拒绝来好上一些,只是他自然是不会同意的,摸了摸她柔软的发顶,拍案道,“这事儿我自有分寸,一定不会叫阿宁等太久。”
这反转来得太快,重宁有些反应不及,不知是该笑还是该哭,总之脑子里一片混乱,余光瞥见墓碑,终是止了心底暗生的喜悦,面颊染上几许冷凝的神色,走到了墓碑前。
“季然,我不会让你白死,那些人必将受到恶报。”
一只雀儿停在墓碑上,叽叽喳喳的叫着,似是附和。
卯时末,天光大亮,钟府门前一辆马车缓缓而至,停了下来。一早就候着的杏儿急急迎上前,扶着她下了马车,门从里头吱呀一声开了,钟芙扶从里头走了出来,正面对上,脸上显出讶异神色。
钟芙上下打量了眼她身上的一身素白衣裳,皱了皱眉,“妹妹这一大早的去哪儿了,穿这么丧气?”
重宁自钟芙出现袖子下的手就紧紧攥住了裙边,似是极力忍耐,还是杏儿有眼力见,圆话道,“小姐是想已故亲人了,去了趟庙里,所以穿得素了点。”
钟芙不甚在意地点了点头,也没兴趣多问,看了一眼载着重宁来的寒酸马车,慢悠悠等着自己专属的马车,顺嘴道,“妹妹现在是钟家的人了,以前的就忘了罢,如今外头的人都知道爹病着,乍一看你这么穿着,还不定以为爹爹……呸呸,是我乌鸦嘴了,妹妹还是自个儿注意些罢。”
“姐姐穿这般亮眼是去国公府罢?”重宁忽然发了声儿道。
钟芙笑意一顿,回过头去看向重宁,似是奇怪她是如何知道的。重宁当然知道,就在路上萧大哥同她说了许多,连同对贺云戟设下的陷阱,贺云戟尝到了先前的甜头,一阵风光,而贺颢之也明确表示了不会同贺云戟争位,刚同他吵了一架的钟芙眼下是肠子都悔青了罢。
“妹妹这话是什么意思?”
“噢,只是刚才回来路过听说贺公子夜宿烟翠楼,掷下千金为头牌明月姑娘赎身。”
钟芙闻言,只觉得脸上如同被扇了个耳光般火辣辣,她和贺云戟的婚事还未取消,贺云戟竟然公开这般,不是在打她脸么!马车一到,钟芙怒气冲冲地掀了帘子坐了上去,不一会儿就急匆匆离开了钟府大门,显然是奔着烟翠楼而去。
门口处,重宁盯着那离去的马车,神色一片阴冷,“钟芙,血债血偿,你身上的人命债我会一一讨回。”
☆、第69章
季然的遗物是重宁叫杏儿偷摸从下人院子里拿过来的,想他之前是乞儿独身一人的,东西少的可怜,就放在一个小包袱里,像是随时要走的样子。重宁翻着,翻到底下一本小册子,拿了出来,上头的字迹很工整,不像是季然能写出来的,重宁存着疑惑慢慢翻阅,看到最后霎然变了脸色,连忙吩咐桃儿给自己穿上了男装匆匆去了长宁酒楼。
现在钟芙既要经营四喜楼的生意还要去重新与贺云戟补修感情裂缝,破镜重圆,心力交瘁已然显现在脸上,恼怒后越发阴狠的神色时常浮现面容,哪里还像前些时候妩媚动人。
芙蓉苑那些个伺候的下人一个个吓破了胆子,愈发躲着钟府这位二小姐,重宁从桃儿这个称职的包打听身上听到了贺云戟跟烟翠楼那头牌如胶似漆的数个版本故事,堪堪是将贺云戟塑造成了一个钟情痴狂的形象,据说那头牌是六月初才新来的,与死去的钟大小姐竟有五六分相似。整个宛城都在传,钟府的二小姐估摸要被退婚了,如此活在钟宁的阴影下,钟芙咬破唇简直是气炸了。
可她只能忍着,想必是真的有了危机感,才一趟趟往贺国公府跑的勤快。
等到了长宁酒楼,坛九挡着身子拦住她,一副打算找重宁说事的架势,拉着她去了后院,才不高兴的撇撇嘴道,“三小姐最近可在宛城听到什么传闻?”
重宁一时疑惑,传闻么……是有听说,眨了眨大眼,道:“我二姐要被贺国公府贺云戟退婚的事?”
坛九差点跺脚跳起来,气愤的捶胸顿足,“小姐,您太令我失望了,亏的我家公子为了您……您竟然想到的却是贺家那位大公子……”
重宁被坛九越说越是有些迷糊,听坛九那口气好似是自己做了什么对不起萧长珩的事儿,“到底怎么了?是萧大哥出了什么事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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