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艳骨道:“二爷说‘鸟尽弓藏、兔死狗烹,是自古便有的道理,但知恩应报也是人之常情’,他当年受过先生恩惠,如今也不想看先生老无善终,还请先生给个机会予他,弥补这些年的错处。”
说完,她将手中一块玉佩放在桌上,那是上好的羊脂玉,可惜被摔碎过,如今被能工巧匠重新修好,但仔细看去,还能看到细密的裂痕。
阮非誉拿起这块玉,沉默了很久,直到萧艳骨都以为他不会回答的时候,才慢慢开口,流泻出一声喟叹:“二爷是个有心人。”
萧艳骨心中一喜,还没来得及笑出来,就听他继续道:“一如当年。”
她尚未绽开的笑容冻结在脸上,仿佛有人提笔给画皮添上一丝不自在的颜色。
片刻,她扯了扯嘴角,道:“先生,可向来是个识时务的人啊。”
阮非誉收起玉佩,看着已经化成灰烬的纸张,淡淡道:“活人会死,往事成风,天下人物,莫有不变的。”
萧艳骨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她幽幽道:“先生,正如您刚才所言,想要您性命的很多,可现在愿意保下您、又能保得住您的,可就只有二爷了。”
阮非誉笑了笑:“老朽也说过,活人总会死的。”
萧艳骨暗自握拳,片刻后又挂起了笑容:“先生不担心自己的弟子吗?”
“鸣渊已过弱冠,是该顶天立地的年纪了。”
阮非誉的手指拂过余温渐失的灰烬,神情淡漠,“老朽如他这般的时候,已经敢在老虎头上撒野了。”
闻言,萧艳骨脸色一变,妩媚的容颜横生煞气,她死死盯着阮非誉,忽然喝道:“来人!”
一名黑衣人人推门而入,行礼道:“殿主有何吩咐?”
“陆鸣渊呢?把他带过来!”
黑衣人迟疑了一下,道:“回殿主,属下已经派人去了,只是……不知为何,现在还没回……”
话音未落,就听见外面一声巨响,像是有火药炸开,使得整个地宫都晃了两下。紧接着发出一阵喧哗,隐有打杀之声,像是有人突然捣乱,搞得这里都闹腾起来。
萧艳骨双目生寒,看得那黑衣人背脊发凉,连忙出门查探情况,不料正好跟另一个冲进来的蒙面人撞在了一起。
闯进来的蒙面人十分狼狈,身上多了好几条口子,忙声道:“大、大事不好了!殿主抓回来的那两人,逃出来了,他们不知如何找到了火药室,引爆了十几枚雷火弹!”
萧艳骨神情剧变,这里建在地下,全靠甬道和承重墙支撑,略显密闭的空间里一旦炸开火药,后果不堪设想。
“该死!你们看着他!”
萧艳骨一把推开手下,夺门而出。
等她走远了,之前的黑衣人刚想说点什么,忽觉脑后生风,在间不容发之际抽剑格挡,掌与剑刃相交,剑身纹丝不动,肉掌被割出血痕。
然而黑衣人蒙面的布巾下,却溢出了鲜血,两眼暴突,血丝密布。
他身上毫发无损,掌力却以剑为媒介,窜入经脉,摧折肺腑。
隔山打牛,回天无力。
尸身无声倒下,蒙面人看也不看他,转身对阮非誉急声道:“师父,快跟我走吧!”
一直低垂的眉眼抬起,明净如泉,正是陆鸣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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