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的傍晚透着一丝寒意,李淑芬挑完了最后一桶粪,填埋好上面的浮土。
眼看着棚子里的菜苗长出了嫩芽,就快到了移植的时节,得抓紧时间才行!
她擦擦额头上的汗水,扛起扁担回了家。
一路上,不断有人指指点点小声嘀咕着,李淑芬并不介意,对于这种戳脊梁骨的风凉话,她早就习以为常了。
进了门,发现门口有人围观,院子里大声吵嚷着,伴随着孩子的哭声……
李淑芬大步流星的走到门口,分开了围观的人群。
发现顾滢坐在地上,哇哇的哭着,顾老爷子气的瘫坐在地上,喘着粗气。
屋门口的地上,顾江海满脸青紫的趴在门框上,嘴角上流着血。
几个二流子一样的男人骂骂咧咧站在院子叫嚣着。
“告诉你顾江海,欠我们的钱限你明天一早还清了,不然,你一家老小你就看着办吧!”
话音未落,一个尖嘴猴腮的男人走到顾江海身边,对着顾江海的肋骨狠狠的踢了几脚。
顾江海吃痛的闷哼了几下,昏死过去了。
李淑芬蓦地举起了扁担,对着那几个男人扑了过去,那几个人看着李淑芬疯狂的样子,吓得抱着脑袋屁滚尿流的逃出了院子。
站在围墙外面还不忘高喊着。
“顾江海,记得我说的话,明早还钱!”
李淑芬三步并做两步的走到顾滢身边,抱起孩子送到了顾老爷子怀里。
又赶紧跑到屋门口抄起顾江海,架到了屋里的炕上。
李淑芬哆嗦着拿起毛巾给顾江海擦着唇角的血,拍拍他的脸呼唤着他的名字。
半晌,顾江海喘了一口气,随着一声闷哼,缓了过来。
李淑芬赶紧端过一碗水,抄起顾江海喂了一口。
顾江海斜靠在枕头上,瞪着死鱼一样的眼球,脸上毫无血色。
李淑芬端过一盆凉水,沾湿了毛巾,在顾江海的脸上轻轻擦试着。
许久,顾江海似乎缓过神来,他伸出枯树枝一样的手,轻抚着李淑芬的脸。
“淑芬……我对不起你和孩子!如果……如果有下辈子,我当牛做马回报你……”
顾江海说完一阵咳嗽,纸片一样的身体也跟着颤抖起来……
李淑芬流着眼泪抓起顾江海惨白的手指,按在脸上抽泣着。
“他爸!别说这样的话,咱俩的路还长着呢!今年我把咱家的几亩地都种上菜,来年一定能还清那些债的啊!你只要不再去赌了,咋样都行的……”
顾江海摇摇头,虚弱的说:“还不清了,太多了……”
说完闭上了眼睛,李淑芬哽咽着说:“只要有数就能还清,他爸,你到底欠了多少?”
顾江海半晌在唇角里挤出几个字。
“五千,不算利息……”
李淑芬立即僵化了,五千!!!
这个数字是她家多少年的收入?
以前顾江海挣工资时一年也就五六百块钱,五千块钱!
李淑芬眼神暗了下去……
到了夜里,顾江海忽然大吼一声坐了起来,嘴里说着胡话。
“淑芬,你带着孩子快跑,他们抓我来了,你快跑,别管我!”
李淑芬急忙打开灯,看着顾江海满头的大汗,身体像筛糠一样的哆嗦着,忽然一大口鲜血喷出,断了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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