驾车的乃是公主府的车夫,好容易稳住马车,担忧地道:“小的无能,可碰伤大爷了?”
“无妨,莫担心。”林隽揉了揉额头,有点痛,但不严重,掀开帘子道:“好好的官道,怎么惊了马车?”心里却很担忧坐在前头马车上的黛玉,二话不说,迅下了马车,走到前面马车旁边询问究竟。
茉莉在车内道:“幸亏让雪雁挡着了,姑娘和二爷没事,倒是雪雁的肘尖蹭破了皮。”
林隽犹未言语,便听得前头一阵吵嚷。
抬头看去,原来是两个少年在打架,翻翻滚滚,谁也不让谁,左勾拳,右勾拳,打得十分激烈,直冲进路上,这才惊吓到了正在形势的马车。
张桂跟了上来,顺着林隽的目光看过去,忽然道:“荣少爷在跟谁打架?”
“荣少爷?”林隽吃了一惊,并不怀疑张桂认出来,因为从前与刘家书信来往时,他多是打张桂去送信。再次打量场中打架的少年,良久,终于在一个穿莲青纱衫的少年脸上看出了刘荣五六岁时的眉眼神气,遂笑了起来,“果然是他。早知去年刘知府升了京官,还跟姐姐说过两日打人去送礼,不曾想在这里遇见了他。”
说着,走过去,拍了刘荣肩膀一下,迅闪开,以免被两人拳风波及,开口道:“刘荣刘哥哥,几年不见,你就这样出现在我和姐姐眼前?”
被他这么一打搅,两人再也打不下去了,你瞪我,我看你,不甘不愿地松开手。
“你是谁?怎么知道我的名字?我不认得你,可别跟我攀交情!”刘荣拍打衣服上在地上翻滚沾染的尘土,登时灰尘飞扬,呛得林隽打了个喷嚏。
林隽拿着扇子扇了扇跟前的尘土,嘻嘻一笑,站在路边道:“亏得我们前几年常常书信往来,没想到你竟将我们忘到脑子后头了。”
一面调侃刘荣,一面打量那位跟刘荣打架的少年,不过十一二岁,此时正在掸藕荷色衣衫上的尘土,剑眉入鬓,目若朗星,满身狼狈却掩饰不住举手投足之间一种洒脱不羁的气质,俊极无俦的玉面上蕴含着十分英气,竟是生平未见的绝色人物。
刘荣听了林隽的话,先是一呆,细细端详良久,随即大呼一声,跑过来抱住他,欢喜道:“隽弟弟,你什么时候进京的?不打人来说一声,真是没良心。”
林隽笑道:“前儿进京的,才去拜见外祖母回来,正说过两日打人给你们府上送些土仪东西,偏你来这句话,端的伤人心!”
刘荣欢喜不已,往后看到黛玉的马车,立即道:“林妹妹在车上罢?”
林隽点点头,道:“还请刘世兄和这位公子让让路,先叫马车过去,咱们再聊如何?”言下之意十分清楚,快让开,免得挡住行人的路。
刘荣过来抱他时,已站在了路边,闻言满脸得意地斜睨了依然在路中的少年,道:“今儿我不跟你打了,咱们改日再较量,且先让让路。”
那少年冷笑了一声,径自让开,等马车跟着停靠在路边,让后面的人过去,方对刘荣开口道:“你别说得我打不过你似的,若我用上十分功夫,你现今便躺在地上起不来了。若我宝剑出鞘,,你更加没有反手之力。”
林隽一看,方现他腰间竟配着一柄宝剑,垂着鲜红的双穗丝绦,无风自动。
刘荣听后也不高兴了,道:“你以为我就没兵器?下回我用狼牙棒,砸断你的破铜烂铁!”
悄悄嘟囔了一声,低声道:“不就是说你长得比女人好看么?值得专门寻我的晦气?”引得那少年怒目相对后,挥手道:“既然你不高兴,我以后便不说了,好好的世家子弟,偏你去串什么生旦风月戏文,仔细三婶知道了!”
那少年冷冷地道:“不必你管!”说罢扬长而去。
刘荣气得顿足,朝他背影道:“你要不是自己人,我才不理会你呢!”
“你用狼牙棒?”等那少年背影消失后,林隽立即瞪大眼,上下看着刘荣,距离五六岁时,刘荣已经瘦削了许多,显示出浓眉俊目的长相来,但即使肩宽腿长,也只是个寻常文弱少年,如何拿得起狼牙棒那种兵器?
“是啊!”提起自己最称手的兵器,刘荣十分得意,随即道:“我不跟你说了,林妹妹在车上,我得去问候一声。”撇下林隽,兴冲冲地跑到黛玉车前,隔着帘子作揖,道:“林妹妹好,好容易进京了,若是得了闲,去我家里坐坐,母亲和姐姐时常念着你呢!”
黛玉坐在车内抱着林秀,想起儿时玩伴,亦是满心欢喜,笑盈盈地答道:“荣哥哥也好。若府上不嫌弃,改日我和弟弟前去拜会伯母。”
刘荣顿时喜上眉梢,忙忙摇头道:“不嫌弃,嫌弃什么?巴不得你去。”
听得林隽好笑起来,道:“街上不宜久留,先告辞了。”
刘荣万分不舍,皱眉道:“是了,妹妹哪里能久留,倒让人笑话。只是,好兄弟,好容易见了,咱们寻个地方坐坐,说说话可使得?”
黛玉在车内听了,抿嘴一笑,刘荣还是一如从前的性子,便道:“既这么着,弟弟晚些回去罢,只是不许太晚。”
刘荣拍着胸脯道:“妹妹放心,我定然把隽弟弟好好地送回去。”
黛玉便命人回府,林隽身边却留了张桂等四个小厮。
过了片刻,刘荣随身的四个小厮也找了过来,刘荣便带林隽去最近的酒家,刚上了二楼,林隽就现跟刘荣打架的少年坐在窗边喝酒,回身告诉刘荣。
刘荣皱了皱眉,走过去道:“二郎,上回三婶不叫你吃酒,你还吃!”
那少年抬头看他一眼,随即哼了一声,转过去不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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