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陛下有何吩咐?”李渊转头瞧着他。
杨广笑了笑,讨好道:“听闻嫂夫人在涿郡将养,我们此行去,便将嫂夫人一并接上吧。”李世民率军回到洛阳界,先在洛阳郊安营,而后派人偷偷给长孙无忌送去了信。这几日杨玄感烊败,引得卫玄中了圈套,隋军伤亡惨重,正处元气大伤的阶段,长孙无忌一边守城,一边与斛斯政抢夺紫微宫,每日忙得不可开交,是以此番李世民宛如及时雨,解了长孙无忌的燃眉之急。
李世民与部下在帐篷中议事,众人瞧着桌上那旗帜颜色各异的沙盘,绛色为外围,黄色在中心,绛色与黄色之间乃是一片赤色,其余异色则遍布四处角落。
“这几日武卫将军屈突通会渡黄河增援卫玄卫尚书,杨玄感势必会阻拦,今日洛阳会开城门迎叛军入城,再由我们瓦解其另一半兵力,如此他的兵分崩离析,也便成不了大气候了,事不宜迟,今日夜袭,一会大家下去做好准备。”傍晚时分,天上飘起了细雨,无根之水没入松软的土地,没一会便泥泞起来。李世民站在队列最前方,雨水沿着战盔缓缓向下蜿蜒。他静静瞧着主城方向,少顷,见城的上方燃起袅袅轻烟,他高举长刀,面向紫微宫的方向:“杀!”五日之后。
杨玄感不敌四面埋伏,落荒而逃,最终死在葭芦戍,并非战死,而是死在了他弟弟的手中,只因他不愿被捕受辱,便央求弟弟给他一个痛快。
隋的江山保住了,但百姓的民心却涣散了,听闻在当初杨玄感败逃时,沿途有不少百姓接济,甚至在杨玄感死后,亦有不少百姓自发悼念,许是彼时大家心中都揣着改朝换代后对新生活的向往罢。
李世民与长孙无忌站在城楼上,俯视着洛阳城内外,见走在街上的百姓们皆有些无精打采。因刚刚经历过生死,两人都有些沉默,最后还是来找长孙无忌的云茶打破了两人之间的静寂。
“长……”云茶在瞧见李世民之后,原本便有些沉重的脚步更是一顿,她忙噤了声,抿着薄唇,见背对着自己站着的两个人并未发现她,本想转头下城,不料被一路远远瞧着她朝自己跑来的长孙无忌给叫了住。
“来都来了,又要去哪?”云茶僵在原地,回头时正好对上李世民的视线,她慌忙将视线移开,不自在的对长孙无忌道:“我瞧你们在看风景,便想着不要打扰你们。”长孙无忌睨了她一眼:“唔,你可真贴心。”云茶做贼心虚般又瞧了李世民一眼,见他没注意自己,正要对长孙无忌摆摆手让他借一步说话,未成想这边手刚抬,那边李世民刚好转过身来。他瞧见云茶对长孙无忌挤眉弄眼的,便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你那眼睛中风了?”因长孙无忌与观音婢的关系,李世民与云茶也十分熟稔,是以毫不客气的开口打趣。
云茶摸摸额前的碎发,嗫嚅道:“你才是中风了。”云茶的脾气虽火爆,但是性子还是极好的,李世民见状不由大笑了几声:“观音这几日便要回来了,届时你们定然要来府上聚聚。”这几日满朝文武忙着打扫战后的狼藉以及重建都城,个个都分身乏术,唯有他们这些在前线出生入死的将士们得以歇息一些时日,李世民心中惦记着母亲与妻子,想着自己正好能歇上一些时日,凑巧家人不日便会回城,正好能好生陪一陪她们,心情自然是舒畅,眉眼间都生动了许多。
云茶生硬的扯了扯嘴角:“那是自然。”她想了想又朝李世民发问:“将军这几日心情似乎不错?”长孙无忌方才便觉云茶今日举止有些奇怪,这在一旁一听,越发的觉得云茶有些不正常起来,他赶在李世民回话前,将李世民拉到了一边,道:“我才想起昨日答应陪她去城南采药,她今次来大约是来催的,我便先不陪你了。”李世民撇嘴:“有异性没人性说得大约便是大哥你了吧?”他抬手在长孙无忌胸口处捶了一拳:“去吧,好容易死里逃生,好好陪陪她。”长孙无忌点了点头,回头见云茶有些心不在焉的趴在城墙上向下看,遂皱了眉,他朝李世民道:“我走了。”从城墙上下来时,云茶脚一歪,整个人险些从石阶上滚下去,幸而一旁的长孙无忌眼疾手快,直接伸手将人捞到了怀中。
待人站稳后,长孙无忌问:“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云茶闻言,抬头瞧了眼城墙上,见李世民仍站在原处发呆,想了想,拉着长孙无忌疾行了几步,待行至街中,确保李世民听不见自己说话时,这才期期艾艾开了口:“唐国公夫人……没了……”长孙无忌脚步一顿,他皱眉:“你说什么?”云茶艰难道:“李世民的娘,没了,算算时间,正好是他刚到洛阳那日。”想到这几日李世民说等唐国公夫人与观音回来,势必要请众人去府上一叙之事,还有战事告捷时,他曾忧心唐国公夫人的身体,已遍寻天下名医来给唐国公夫人瞧病的事,长孙无忌心狠狠的缩了一下,眼下大夫都已被李世民请到了府上,李世民本想唐国公夫人一回来便瞧病的。
云茶叹了口气:“你是不是有些接受不了?其实我刚刚收到观音的信时,也有些不敢相信。你我二人不算唐国公夫人的至亲,听闻噩耗都如此,你说李世民……他能否接受的了?”长孙无忌无意识将手搭在剑尾:“会的,他还不能倒下。”唐国公夫人窦氏驾鹤一事,三日后便随着杨广一行人的归来而遍传城内外。在远远瞧见马车上那具棺椁时,李世民原本扬着笑意的脸毫无预兆的便僵在那里,他站在城门外,整个人仿佛在转瞬间便被抽空了力气。
车队在他脚前停了下来,杨广亲下马车,他快步走向李世民,而后握住他的手,面上堆出些悲恸:“孩子,事出突然,你要节哀啊。”李世民失魂落魄的朝那具棺椁走过去,观音婢与李建成此时正在棺椁边站着,瞧见李世民猩红的眼底时,观音婢深深低下了头,一直未干的泪水极快滴入地面,转瞬不见。
李世民跳上马车,抬手便要将那棺椁掀开,被一边的李建成抬手制止:“老二!”李世民转头瞪着李建成,嗓音嘶哑:“滚。”李建成自然不能放任李世民在大庭广众众目睽睽之下掀开棺材,便难得当面与他起了争执:“我知道你眼下无法接受这个事实,但有什么事,我们回家再说。”李世民这才后知后觉朝四周瞧了一眼,见风尘仆仆,身上裹满沧桑的众军士皆一脸肃穆的站在原地,他这才罢手,软软靠着棺椁滑坐在马车上,一手无意识的抚着光亮的紫檀棺,喃喃道:“怎么会呢?”观音婢从未见过李世民如此落寞,心更是拧成一团,窦氏临走前特意叮嘱过观音婢,有关自己的一切事宜,定要等战事结束后再告知李世民,以免他分心,再发出错误的指令,使得洛阳城陷入危难,眼下大隋正是风雨飘摇,窦氏带给李世民的最后一句话便是。
守家卫国,莫负苍生。
窦氏走时很安详,那日细雨纷纷,院中的梨花朵朵,忽然之间便全数绽放,白的夺目,观音婢跪在窦氏床前,整个人都有些麻木,她握着窦氏的手贴在自己的脸侧,道:“母亲,这些日子您想必已是累极,好生歇息。”李世民在灵堂中跪了好些日,似是要将之前那些未曾陪在窦氏身边的日子都补回来,观音婢一直在旁边陪着,整日不吃不喝。观音婢知道李世民心情不好,期间也一直未交谈。最后还是李渊看不过下去,亲自来将两个人赶回了屋中。
李世民的情绪一直不高,跪了几日下来,整个人清瘦了不少。观音婢担心他身子撑不住,每日便吩咐下人熬一锅补汤送过来。李世民虽情绪不佳,但对观音婢还是言听计从的,观音婢让他喝汤他便喝,只是整个人仍是死气沉沉。
“母亲走时并未遭罪。”观音婢见李世民将一碗汤喝得见了底,这才开口说话。
李世民握着碗的手一紧,他清淡的应了一声:“这些日子辛苦你了。”观音婢回来时,其实早已做好迎接李世民的狂风暴雨的准备,观音婢想,李世民心中多多少少会怨她,但眼下瞧来,这些忧心似乎都是多余的,甚至有关窦氏的所有事,李世民都没问过。
观音婢想了想,主动上前将高出她一个头的李世民拥入怀中,她轻声道:“心中若难受便哭出来吧,哭出来会好些。”李世民没出声,片刻之后,观音婢感觉背上传来股力道,李世民的身子有些颤抖,观音婢的肩上随之蔓延开一股湿意。李世民似乎将身上全部的力气都压在了观音婢的肩上,他道:“我好没用。”他守护百姓安危,为了天下奔波,最后却连自己的母亲都未守住。
观音婢知道此时李世民需要的只是一个可以依靠和发泄的怀抱而已,是以并未出声,只是轻轻拍着李世民的背,似是安抚婴儿那般。
李建成站在门口时,撞见的正是夫妻二人拥在一起的场面。李建成脚步一顿,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攥成拳,这样的场景在他瞧来过于刺眼,以致他再也不想瞧见。他又站了半晌,才咳嗽了一声。
相拥的二人应声分开,李世民瞧见李建成时,面色寡淡:“有事么?”李建成先是瞧了一眼观音婢,极力将心中的那抹快感压下去,他面色本就有些惨淡,此时瞧起来很是痛心疾首,他顿了片刻,道:“你们还不知道么?高士廉高达人被流放了,今日早朝陛下刚下的命令。”“你说什么?”观音婢上前一步,声音微微上扬:“我舅舅他犯了什么错?陛下为何下令流放?”李建成也跟着蹙眉:“听闻高大人与斛斯政与杨玄感走得过近,是以此番杨玄感与斛斯政反,高大人被连坐了,最初陛下下令高大人满门抄斩,后因父亲求情,以及长孙无忌此番守城抢夺紫微宫有功,这才免了死罪。”观音婢呆住了:“我舅舅何时与杨玄感走得近了?”“不知,只知道有人将杨玄感与高大人来往的证据呈给了陛下。”李建成低头,淡淡扯了扯嘴角,再抬头时又是一脸担忧:“我今次来是特意告知你此事的,长孙无忌眼下还跪在殿外求情,但陛下并未改变主意,高大人怕是在收拾东西了,你还是回去瞧一眼吧。”高士廉的府门外,有不少侍卫把守,先前一直在高府伺候的下人被分了工钱,各个皆抹着眼泪陆陆续续从府上出来,想必对高府极是不舍。观音婢在李世民的陪同下进了府中。高士廉与张氏正在收拾着衣裳,一见观音婢与李世民来,高士廉与张氏忙上前去行礼。
观音婢将两人扶起,问道:“舅舅,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高士廉嘴角仍挂着和蔼的笑,似乎被流放岭南被贬为朱鸢县主簿一事并未影响到他,他拍了拍李世民的肩膀:“关于唐国公夫人过世一事,我深表遗憾,你乃是堂堂男儿,肩负重任,定然要撑下去。”李世民点头:“舅父说的是,世民定然会牢记在心。”高士廉满意的点头:“此去经年,许是这辈子都无法再见了,我这外甥女便交给你了,你可要好生待她。”说罢又将观音婢的手拉过来:“岭南瘴疠太过严重,我便不带你外祖一同过去了,再说这路途遥远,老人家的身子骨也受不住,我已托人带话,让你舅母留在大兴伺候,我这一走,你母亲又没有了家,是以这宅子我给卖了,给你母亲换了个小宅子,其余还剩些钱,除去给你外祖留的那些外,都由你母亲保存着,省得她想去瞧你外祖都没有盘缠。”观音婢张了几次嘴却找不到自己的声音,她只好拼命点头,而后将自己身上值钱的东西一股脑塞到高士廉怀中:“舅父这些你拿着,路上也好有打点的。”高士廉朗声一笑:“带这些身外之物做什么?那边虽是条件艰苦,但也不至于让我饿着肚子,这些钱你自己留着吧,眼下你婆婆故去,你又是家中唯一的儿媳,不可再像以往时那般任性了,凡事要以世民为重,知道了么?”高士廉将家中所有事宜安排好后,便与张氏轻装启程了。观音婢站在城门口处眺望许久,直到马车行过之地的尘土散去,含在眼眶中的眼泪这才掉了下来。
李世民此时的神色倒不像前几日那般麻木了,他伸手拂去观音婢眼角的泪,平静的说了一句:“莫要哭了,舅父会回来的。”半夜时分,观音婢躺在床上,仍久久无眠,之前在涿郡时,她因担心隔壁窦氏身子不舒服,自己来不及救治,直接搬去了窦氏屋内,她原本便浅眠,后来因心中一直惦记着窦氏,更是整夜整夜不敢入睡,只有白天李建成在时,她才敢放心大胆的补一觉,这数十个日夜下来,她早已习惯了那种心惊胆战,眼下身处静室,反而睡不着了。
“李二哥,你睡了么?”观音婢朝不远处李世民的方向发问。
李世民那边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声响,而后一串脚步声由远及近,停在观音婢床前,他掀被上了床,很是自然的将观音婢搂在怀中:“是想舅父了么?”观音婢抿唇:“想,也想母亲。”李世民垫在观音婢颈下的手臂收了收:“都过去了,好日子总会来的。”想到眼下大隋国库虚空,民心涣散,此番征辽又损兵折将,大隋可以说是早已元气大伤,这恢复又要恢复多久?
“好日子当真会来么?”观音婢突然有些茫然了:“我小时,舅舅也总与我说往日定然会国泰昌盛的,但是并没有,大隋……迟早要毁在陛下手里。”观音婢犹豫了许久,终于向李世民问出了一直憋在心中的一句话:“若有朝一日这天下易主,你认为……”李世民一直很安静,观音婢没敢将话说完。之前瞧着窦氏发病面色紫青时,希望天下易主的念头惯常疯狂充斥在观音婢脑海,她今次实在是鼓起了很多勇气才敢将此话问出口,但问出口后,她又觉得依李世民那性子,只要他不呵斥自己便算自己讨了便宜了。
见李世民久久不语,观音婢反倒松了口气,她道:“很晚了,还是早些歇着吧。”李世民还是没有出声,观音婢以为李世民定然已是累极,此时大约睡过去了,便转头瞧了一眼,这一瞧却正撞入李世民的眼底。李世民定定盯着观音婢,一字一句,语气铿锵,他道:“若有朝一日这天下易主,非我李唐莫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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