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祈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知道马上有炝锅索饼吃,刚才又呛了谢少卿两句,这会子便好了,从碟中抓了几瓣蒜,问谢庸:“谢少卿要吗?”
谢庸摇头:“多谢。周将军自用吧。”
周祈分给陈小六两瓣,然后笑着对谢庸主仆道:“没有蒜的炝锅羊肉索饼是没有灵魂的。你们大约没听过坊间一句话:‘羊肉汤饼就辣蒜,给个宰相都不换’……”
陈小六看一眼自家老大,你不是惯常都说“给个郎君都不换”吗?怎么今日正经了?
谢庸照旧摇头,倒是罗启看一眼自家主人,也拿了两瓣。
周祈放弃劝说谢少卿,口味这种事,本来就是甲之熊掌乙之砒·霜,倒也不必强求。况且不吃蒜瓣这种事,也不一定关乎口味,而是关乎包袱。想想,远山雪似的谢少卿拿瓣蒜张开大嘴生啃……周祁笑了。
谢庸看一眼周祁,周祁越发端出街上周道长的样子来,笑得慈祥。
店主人手脚很是麻利,不大会儿就用托盘儿把索饼端来了。先给谢庸和周祈,“二位真是大福,今日打出来的竟然都是双黄蛋。难得,难得啊。”
然后又端给陈小六和罗启。
这城里坊间食店酒肆有规矩,在店里若吃到需运气才能赶上的好东西,比如吃蛋吃到双黄的,吃肉吃到项间脔肉,总要额外给些赏钱。
周祈笑看店主人一眼,又看看谢庸:“看来我们还真是运气好。”
店主人笑道:“那是,郎君和小娘子这样的贵人,哪有运气不好的?”
说着便笑眯眯地退了下去。
周祈咬一口荷包蛋,嗯,火候正好;又吃口带着羊肉末的索饼,甚香;再咬口蒜瓣,更香了!这店也不光整些虚头马脑的。
这么冷的天气,吃这样的热汤羊肉索饼,大半碗吃进去,周祈后背竟出了些薄汗。抬头看对面的谢少卿,周祈有些纳罕,一个人是怎么做到看着慢条斯理,其实吃得又不慢的呢?这大概比弄明白为何今日这般幸运有两个双黄蛋还要难些。
周祈吃得开心的时候,谢庸亦几次看她,从她的身上仿佛看到许多年前一大一小两个身影……
四人都吃完了,周祈掏出钱袋,招呼店主人结账。
店主人走过来,笑里带着些希冀。
周祈晃着钱袋笑道:“店主人不妨带我们去看看怎么做出的双黄荷包蛋。”
店主人本想糊弄过去,却见那似颇好说话的小娘子变了神情,似笑非笑地眯着眼,“说实话。”
不知怎的,店主人被她这样看着,觉得有些冷,不敢再扯谎:“是,是某蒙骗了贵人。不过是把两个蛋打在抹了油的勺里,放在开水上虚着,再煮,不是真的双黄。”
周祈又恢复了之前的笑,从钱袋里掏出钱放在案上,几个人走了出去。店主人本以为饭钱泡汤了,谁知道不只饭钱,额外竟然还有赏钱!
四人出来,罗启颇为纠结,郎君怎能让女郎掏钱呢?
谢庸疑惑的则是周祈如何知道那蛋是假的。
周祈料定他不知道这长安城坊间酒肆食店的规矩,与他讲了,又道:“哪那么些巧合,咱们俩都能吃上双黄蛋?凡是这不合常理之处,多半就是有鬼。”
谢庸点点头,想起赵大案的案情,是啊,多半是有鬼,可这“鬼”是什么呢?
作者有话要说: 索饼就是面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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