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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6章（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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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才发现他们认识的时间，早已超过他们不认识的时间了，在那些离开、回避、拉扯、暧昧的瞬间，原来他们已经轻轻过线。

他们用尽了人类能给予爱情的所有高尚品质，才抵抗住了无序和混乱的人间日常，来到这里，进行一些承前启后的经验总结。

婚戒选了Graff的spiral，莫比乌斯环，无穷无尽互为因果，他站在那里，看着嘉倩伴着周序徐徐走过来，更是觉得没有错，这就是他们的命运。在所有阴暗的背面，他们成为彼此的光，在所有不被理解不被爱的夹缝中，他们是彼此的笃定。

也曾想过，那漫无天日的日子可会有结果，但才发现世间万物最重要的是过程，无穷无尽的是我们和这个世界的相处，互为因果的是理解和被理解的一体两面。

在婚礼过后的好几天，嘉倩都在反复看一段视频，那是她和游扬在仪式上送给对方的保留节目。游扬嘴硬心软，还没开口说话就已经哭了，他没说几句，但是做了一个ppt，这些年他电脑里面一直有一个带密码的文件夹，里面是他从十五岁开始用相机、用手机记录下来的，关于嘉倩的一切，他好像保存这些东西就是为了等这一刻，就是为了有一天能把那个密码解开，亲口告诉嘉倩，他已经爱了她很久很久了。

起初都是小小的，无关痛痒的东西，高中的时候嘉倩随手从圆珠笔上掰下来的一个塑料小狗，几年以后突然出现在他的高数课本里，他在北大的课堂上翻开，才想起他们很久没见了。

或是那几年他经常去的那间pageone书店，随便一翻就翻到了博尔赫斯的那首《我用什么才能留住你》，这首诗被嘉倩写在他的毕业相册的扉页上，那几年诗常在，人却找不到了。

ppt往后翻，女主角终于出现了，他们在北京同住一个屋檐下的那一年，嘉倩是齐刘海，游扬时而寸头时而前刺，他们脸上满满的胶原蛋白，和经济上升期的狂傲，可那是他们分别的开始，从那以后就是所爱隔山海，山海皆无尽。

后来的照片都是合照，拍在北京、成都、新加坡、深圳、上海、东京，他们一起去过的地方不算多，在一起的时间也不算长。这些年游扬总是在工作，就算两个人在一起，他也总是在打电话，而嘉倩又总是在看文件，无论在哪里都要翻开电脑，看那些永远看不完的文档。

他们在一起的时候，似乎也是没在一起，没在一起的时候，仿佛也在一起。即所谓：“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归路。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嘉倩在看完ppt之后，也哭得稀里哗啦的，但是她深吸一口气，打开了一封信，那是2019年游扬去美国的时候她写给他的信，这些年她一遍一遍地读，却从来都不敢发出去，选在今天这个日子读给他听，她觉得会让一切都有意义。

“年少时候总觉得，世界这么大，不跟你分开我就寸步难行了，于是我们刻意分开旅行，遥相呼应，却一不小心走得太远，干脆隔了半个地球。年少时候以为自己会认识很多人，跟很多人爱恨纠缠，后来只身奔赴山河湖海，和世界短兵相接，却又失魂落魄，频频转身。

真实地心碎过了才明白，我们度过一生的方式并不是选择题，离开也并不是我以为的自由，穹顶之下的我们都是折翼的小鸟，在各自的囹圄里来回转圈。

而我们的爱，也只会在仅有的几个时刻发光。

所以我在好几年前离开你，和我现在在这里想念你都是我们的成长。是小时候的我还没意识到，天真和恃才傲物都是稀有的天赋，是你的天赋，也是小时候的你不知道的，一个人再怎么贪心也不能什么都得到，如果要走，那就是永远走开了。

即使有一种算法可以算出一生中最爱，也有一种演技可以让我分分钟被打动，我们一起长大的这一段却永远没法复制，在我开始学会分别的时刻，学到世界这么大，不过你的心的时刻，那些难过都是真的。

当我半夜醒来，发现人生如荒野，四下无人，想你也都是真的。

如果没有你，我不会站在故乡的犄角仰望天空，我不会对这个世界，还有着缠绵悱恻的留恋。有些东西永远留下了，虽然你真的走了。但在那些仿佛被世界审判的青春时光里，庆幸有你在身边，和你并肩走过，连一身愚勇都显得弥足珍贵。

天涯海角都祝你好，祝你好运常伴，心想事成。

祝你光芒万丈，皇冠一生。”

念到这里，他们泣不成声，嘉倩擦擦眼泪，她说，“最后一句我改了，本来是要跟你的告别的，但是现在我们再也不用告别了，所以，游扬，祝我们永远都能在彼此身上找到爱，找到自我，找到自由，希望我们永远都是彼此最好的朋友。”

（尾声）

婚礼结束，两个人拖着疲惫的身体躺在酒店的床上，商量着半个月之后的蜜月旅行要去哪里。

嘉倩说，“去巴厘岛吧，2019年我在那个地方存了点东西，现在可以去取了。”

游扬听了这话马上就来劲了，“存的什么东西？还要亲自去取，是金条吗？”

嘉倩无语地看着他，“存着我妈和我姐呢，得去把她们请回来啊。”

“啊？骨灰吗？”游扬一想不可能啊，都这么多年了，不可能专门把人挖出来带到巴厘岛去吧？

“存着我对她们的念想。”她说。

游扬恍然大悟。

“好，那我们去接她们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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