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瞻上下打量了谢景一圈,确定是张生面孔,没见过,他问道:“你是?”
谢景看了他两眼,“江州长史谢景。”
没听说过……陶瞻顿了大半天,又拔高了声音问了一遍,“你谁啊?”
王悦终于被吵醒了,他刷一下从床上坐起来,揉了下头发,“陶道真?”
陶瞻立刻朝屋子里头看去,“王长豫你在啊?大白天别睡了!走了!皇帝喊你入宫!王敦那边出事了!”
王悦原本扶着额,闻声猛地清醒过来。
王悦走得匆忙,没来得及和谢景好好说句话,留了句“你先回去”就往外走,一出门便问陶瞻出了什么事。
“你记得东海王世子司马冲吗?”
“记得。”
陶瞻瞥了眼王悦,“东南那边传来消息,东海王世子病危,王敦和王含到处给他找大夫呢!”
王悦猛地顿住了,“司马冲病危?他怎么了?”
“我怎么知道?估摸着要死了吧。”陶瞻语气很随意,说话却是一针见血,“这种身份的人活着就是个麻烦,我要是皇帝早把他弄死了,如今消息传来,我倒是想看看,王敦这时候上哪儿再弄个假皇帝去。”
王悦没接话,往皇宫赶去。
王悦过去后才知道司马绍是个什么意思。
他打算趁着司马冲病危,假借慰问之机,派人去探一下王敦的虚实。之前王敦有疾的消息传来,司马绍便已经派人去打探过了,可惜没探出来什么东西,一时也不能肯定王敦究竟是装病还是真的病重,他于是没有妄动,如今他打算派人再探。
王悦寻思了半天,听司马绍这意思,他是是要派自己去?回过神来的王悦诧异地看向上座的皇帝。
司马绍望着他淡漠道:“不派你去,你只需将人接回来。”
王悦顿住了,他本来想解释一下自己倒不是怕死,后来想想解释也多余,便没再说,低头领命。
年前王敦向皇帝请命内镇,如今他与账下幕僚皆在姑孰,兵马则陈列于离姑孰不远的芜湖境内。司马绍如今派出的人分为两支,一支奉皇帝旨意前去探望东海王世子,另一支则是暗中潜入芜湖境内打探王敦账下兵马虚实。
王悦立即着手去安排,动作很麻利。
三日后,夜晚。楼船安静地停泊在秦淮边,雪压了一船,王悦仔细叮嘱了下面的侍从,又把腰牌和书信交给了领头的那王家侍卫。最后,他拍了下那年轻侍卫的肩,低声道:“路上小心点。”
那侍卫深深望着王悦,拱手抱拳,“是!世子!”
王悦点了下头,回身看向月夜中的巷子。
等了半夜,迟迟没人过来。王悦立在船边,轻轻拍了拍身上的雪,脸上没有丝毫的不耐。不知等了多久,月夜中终于有脚步声响起来,王悦抬头看去。
小巷子里走出个高瘦的男人,宽大的兜帽遮住了脸。
王悦眯眼看了一阵子,风雪有些大,他一时瞧不清那人的身形,只觉得那人又高又瘦,直到那人朝他走过来,风鼓起兜帽,男人抬头望了他一眼。
王悦清晰地听见脑海中一道弦裂声,他怔在了当场。
年轻的男人望着他,“宫里头临时出了些事,来晚了些。”他看了眼那雪夜秦淮,“你送我一程?”
修长的手轻轻揭开了兜帽,年轻的大晋皇帝站在大雪中,他望着王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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