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随诂也吃好了,抖了抖衣衫,他施施然的站了起来,迈开步子便平稳得向着春响堂的门口走去。
魏僚坐的位置与他相隔并不远,就在秦随诂路过魏僚的食案之前时,就见魏僚忽然霍地站了起来,手中满是食物的白瓷碗便照着毫无防备的秦随诂头上砸了下去。
“哗啦”一声,汤汁四溅,白瓷碗便在秦随诂的头上碎成数片,秦随诂毫无防备之中被打得一下子摇摇晃晃就要跌倒,突如其来的变故顿时将周围的人都惊呆了,就见魏僚从食案后跃出,跟着右手一拳重重的打在秦随诂的左腮之上,将他打得横着倒了下去。
见秦随诂跌倒,魏僚转身又从自己的食案上抄起一个瓷盘,抡起来对准秦随诂的头上又拍了下去,瓷盘挥动之时就见那魏僚眉眼狰狞暴怒,惊得附近几人纷纷站起来躲开。
“啪”的一声,盘子也碎在秦随诂的头上。
头上两次被打,秦随诂似乎一下子就被打懵了,满脸汤饭菜汁让他无法睁开眼睛,不过仍然知道双手抱住头,护住了自己的要害。
魏僚却不管这些,扑上去状若疯虎一般的开始没头没脑的殴打撕扯起来。
“住手!”一声大喝传来,严氏兄弟两个站了起来,很快几个与他们一起的世家子弟也犹豫着站了起来。
严松愤怒的看了一眼仍在不停殴打秦随诂的魏僚,若在平日肯定冲过去将魏僚赶走,将秦随诂救下来。不过此时这兄弟二人中哥哥最惧怕陆平川,弟弟又被李简打怕了,刚才那声大吼陆平川和李简都向他们看了过去,这二人见此顿时勇气泄了大半,犹豫胆怯起来,一时间羞刀难入鞘,僵在那里。
哪知就在这时,就见他们周围忽然又站起来不少的谷中弟子,一个个面色不善的将他们几人围在当中,这下让跟随者严氏兄弟站起来的世家子弟面色大变,一个个在人家的逼视之下慢慢的又坐了回去。
经历过李简和陆平川之后,严氏兄弟在这帮世家子弟中的威信大减,不但很多人不再理会二人,便是再号令仍在身边的这些也早已不想起先那么容易。
严松严柏见此既尴尬又恼怒,正不知如何才好时,就见围在自己周围的人被一人分开,正是那颍川王家的王介。
王介笑眯眯的走到严松面前,在他耳边轻轻的说了几句什么,就见严松疑惑的看着王介,见王介轻轻点了点头后,才心有不甘的慢慢坐回去,见自己的弟弟仍然站着喘粗气,便一把拉住严柏,不顾他的挣脱用力将严柏也拉得坐了回去。
整个过程中,只有魏僚压根就没打算理会严氏兄弟,只顾着神情专注而又兴奋的痛殴那秦随诂。
那秦随诂的头、肩、胸、腹、腰、腿,无一不被或是拳打或是脚踢。秦随诂虽说身量与魏僚相仿,但明显是个没和人交过手的人,不知道该如何还手,只顾着用手拼命护住自己的头脸,数次不断的翻滚想要站起来逃掉,但是魏僚岂容他走脱,总是稳稳的将秦随诂压在身下。
周边的众人都看呆了,不过却没有人再敢去干涉,只是尽量的躲他们两个远一些,然后静静的看着。令人奇怪的是打了这么久无论是打人的还是被打的,都是默不作声,只有粗重的喘息声和拳头落到肉上的闷响。
彦煊在第一个白瓷碗在秦随诂的头上碎开之时就吓得发出了一声低呼,她很怕见到这样的场面,最近的一次还是那天夜里陆平川胖揍那些围攻李简的那帮家伙,不过陆平川就算是生气也只是瞪瞪眼睛罢了,她瞥见魏僚脸上那一脸兴奋狰狞相的时候真的被吓到了。汤萍坐在她身边,见彦煊如此,便一只手放在彦煊的手臂上让她安心。
李简是第一次仔细的看秦随诂,此前他对这个背后出毒计害自己的家伙没有多少印象,现在细细看来却是秦随诂被人骑着一顿痛打的狼狈相,看了一会觉得无趣,便又开始专心的吃自己的饭食。
陆平川的反应比较大,看到一个碗再加一个盘子都在秦随诂的头上砸碎后显得有些兴奋,他也恨那秦随诂背地里还要算计自己,就想着要过去,不过到底还是记得钱潮跟自己说过的话,可是有有些忍不住,便去看钱潮,看看是不是能过去也打上几拳。
哪知钱潮对陆平川的反应早就看在眼里,就见钱潮及时的从自己的食案上将一盘自己未曾动过的肉食整盘的端给了陆平川,那陆平川见到美食就把其他的都放到一边,钱潮还顺手将一盘陆平川从来不吃的青菜从他那里端回自己的食案。
在围观的众人中,钱潮还看见了吴氏姐妹,那姐妹两个也站起来避让开,只不过脸上看不出任何的表情,只是异常平静得看着正在被痛殴的秦随诂,脸上表情平淡的仿佛那里厮打的两个人与她们毫无关系一般。
强烈的羞辱感伴随着魏僚的拳头落在身上时的疼痛在秦随诂的心头充盈着,这是从未有过的,他何时曾被人这样殴打过,平日里刻意经营的翩翩风度和得体举止都随着魏僚那只白瓷碗的在自己头上碎裂就紧跟着完全的破碎了,这一次的耻辱比上一次路上钱潮给自己的更强烈!比起疼痛,更让秦随诂在意的是羞辱,这个魏僚,这个自己同母异父的哥哥在几乎幼鸣谷所有人面前像痛殴一只落水狗一样对他的肆意殴打,这才是让他真正痛入骨髓的耻辱!再痛也要忍着,不能被打得哭叫,那样就更丢人!
();() 刚开始时他还不解、迷茫,当看到魏僚挥舞着一只瓷盘向他头上又砸过来时,魏僚眼神中那种滔天的恨意和强烈的杀意一下子就让他明白过来:看来自己在魏僚身上布得局被他看破了!
不!怎么可能,魏僚就是个愚蠢的家伙,自己从来没看得起他,他不可能有这个本事!
难道是吴氏姐妹背叛了自己吗?不对,不应该!那对她们有什么好处!
对,对!想起来了,一定是他,一定是他!
钱潮!
这谷中除了他还有谁能有这样的心计,对,还有汤萍,他们二人是一起的,他在心里愤怒的喊着,是你害我吗?秦随诂挣扎着想去看钱潮,哪知头刚刚侧过去就被魏僚一记重拳打得眼前金星乱闪,几乎什么都看不见。
渐渐的,秦随诂阻挡魏僚拳头的双手变得越来越无力。就在这时,在春响堂的门口处忽然传来一声爆喝。
“住手!”
这次魏僚倒停住了,拳头还举着,头抬起来看向门口处。
秦随诂也用力偏着头,翻着被打肿的眼皮,努力去看是谁在帮自己。
春响堂门口站着的是非是别人,乃是宗内派到幼鸣谷管事的一位炼气师兄,众人都不知道他的名字,只知道他姓李,平日里很少见到这位李师兄,就算他出现也都是匆匆的来匆匆的去。
就见这位李师兄一脸恼怒和厌恶的站在春响堂的门口看着众人,见魏僚停下了拳头,便又大声训斥道:“春响堂内不得打斗,怎么这么没规矩!”
钱潮口中的食物几乎喷了出来,春响堂内不得打斗,那是不是春响堂外就可以了?
果然魏僚也听出来了,他从秦随诂身上站起来,向那门口的李师兄抱拳行礼。
“是!”
说完便弯下腰去一把就抓住秦随诂的头发,像拖一条死狗的尾巴一样拖着他向门口走去。
大概也是魏僚故意的,知道这秦随诂最在意什么,因此哪里人多他就故意的拖着秦随诂在哪里走上一圈,又故意走得慢吞吞的,惹得众人纷纷避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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