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晚辈献丑了。”
黎萤将最后一道炖汤摆上桌,这才谦逊地垂手站在一旁,安安静静地等着严濂之指教。
这位大儒说不定饮食讲究颇多,她实在不敢同桌而席,生怕坏了他的规矩。
严濂之挟了一口竹荪酿肉,眼前一亮,赞道:“好菜!当真是至味!若有美酒相配,便更妙了!”
陆循光亦侍立在一旁,听了他之言,眼疾手快地又开了一筒竹酒,摆在他手边。
严濂之仰起头来,痛饮一口,酣畅道:“妙哉!美食在案,又有竹酒做陪,快意人生,岂不痛快!”
他放下竹筒,又招呼黎萤两人:“过来!你这丫头手艺倒好,老头子喜欢!”
黎萤笑道:“左右不过雕虫小技罢了,若能侥幸入了前辈的法眼,阿萤便实在感激不尽了!”
这一餐,也算吃得宾主尽欢,严濂之酒足饭饱,又与黎萤天南海北,大谈各地珍馐美馔,眼见着她侃侃而谈,对答如流,他更是心中大悦,大有一副要将她引为知己,相见恨晚之感。
黎萤惦记着家中的女儿,眼看天色不早,便要起身告辞,试探着问道:“严老前辈,不知这请您出山,见证舞林大会一事......”
严濂之一愣,旋即打了个哈哈,置若罔闻道:“阿萤,你既还有事,我便不留你了,日后得了空,便多来竹林坐坐!”
黎萤心中苦笑——这老爷子,也太会装傻充楞,自说自话了!
倒是陆循光,摇了摇手中的竹筒,漫不经心地淡淡开口。
“当年我娘封存竹酒那日,严老先生曾明言,日后若是能得尝哪怕一口,也心甘情愿以身家性命来交换,有求必应。您德高望重,定不会看我们身为小辈,便耍赖毁诺吧?”
严濂之没想到他竟会说出这样的话来,老脸微微一红,陆循光又继续道:“渔村夜市的美食浩如烟海,样样都是老爷子闻所未闻,见所未见,您当真不想去瞧瞧么?”
被他如此施以威逼利诱,严濂之的眼睛转了一转,眉头紧锁,终于还是忿忿地摆了摆手。
“罢了罢了,待到约定之日,老夫随你们下山便是!”
黎萤心中一喜。
这难于登天之事,竟然就这么成了?
陆循光倒是了解他的脾气秉性,又软磨硬泡地押着他写下了一封手信,工工整整地盖上印鉴,这才放心地交给黎萤。
“阿萤,严老爷子少年心性,口头承诺往往做不得数,须得白纸黑字才好。拿着这信,你也好交代。”
被他戳穿了老底,严濂之脸上又是一红,偏生自己确是闲散惯了,不喜条条框框拘束,兴之所至,往往随心而为,实在是不好反驳什么。
黎萤小心翼翼地将信收在怀中,这才放心地拜别了严濂之,随陆循光下山。
乌骓温顺地留在原地等着他们,陆循光如来时一般,将她结结实实地圈在怀中。
夜深露重,他贴心地叮嘱她,莫要开口,仔细灌上满腹的冷风,夜里睡不安稳。
黎萤也便只好收起了满腔难言的感激之情,老老实实听着他的呼吸,混着飒飒晚风,痒痒地在她耳边缠绵。
好容易总算回了渔村,陆循光稳稳地将她抱了下来,黎萤这才仔细斟酌了措辞,柔声道:“陆大哥,每次都是你这般不遗余力地出手相助,我当真不知,该如何谢你才好。”
陆循光定定地看着她,蹙起眉心,调子却比往日低了一分。
“阿萤,你我是同生共死的情分,若再说什么谢字,便是生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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