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风压轻云帖水飞,乍晴池馆燕争泥。
这日阳光正好,柔风送来阵阵花香,熏人欲醉。
楚将军府,一身浅黄裙衫的楚雁翎正斜倚在芳芜苑内,手握着绣了一半的丝巾,遥望着远方出神。她不知怎么就想到了这么两句诗,这鲜妍明媚的气,本该乘此机会外出赏花踏青,可她却无此心思,终日只懒躲在芳芜苑。沈郎多病不胜衣,可她的沈郎,此刻又在何方呢?
她日盼夜盼,盼了两年,那人依旧杳无音讯。
沈愔啊沈愔,你果真要为了一个不可能实现的梦想痴守一生,也不愿多看一眼眼前人吗?
“姐,这是您今日第三次走神了。”翠娥见她总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轻轻推了她一把,忍不住提醒道。
“哦。”楚雁翎这才回过神来,恍然一笑,轻轻叹了口气。
翠娥也跟着叹了口气,道:“姐每次出神的时候,嘴里总念念有词,定是又在思念沈公子了。”
楚雁翎摇头一笑,兀自言道:“也不知上次托沈妹妹寄去的毛衣,他可有收到?”
翠娥道:“自是收到了,却连音书都没有一封,亏姐还处处想着他。”
“翠娥!”楚雁翎嗔道:“不许这么他。有些事情,你不懂。”
“你们的事情,我一个奴婢是不懂。”翠娥嘟嚷道:“奴婢只知道,姐全心全意对他,可他眼里却看不到你的好。这样的男人,真的值得你去等吗?”
楚雁翎突然打断了她的话:“你别再了!别了!”
“姐!”翠娥急道:“你都亲手为他织毛衣送到千里之外的北溱,你的心意他怎会不明白?可他依然选择留在北溱,还不都是为了晨月姐。可是晨月姐早已另嫁他人,他却依然不死心。在奴婢眼里,那晨月姐纵是千好万好,却不如姐万分之一。可为什么沈公子他就是看不到呢?”
“够了!”楚雁翎再次冷冷打断了她的话:“我不许你这样晨月妹妹。”末了又叹道:“晨月是我的好姐妹,却也一样无法主宰自己的命运。我们都是一样的身不由己。”
“姐!”翠娥仍心有不甘:“这样真得值得吗?”
楚雁翎道:“总有一他会明白的。”
“姐,不好了!”只见姝儿急匆匆跑来,摇晃着楚雁翎的胳膊,道:“姐,快跟奴婢走吧。”
“走?去哪儿?”楚雁翎一脸诧异地望着她:“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翠娥也道:“什么事把你急成这样?你倒是快啊!”姝儿一脸焦急地望着雁翎,道:“皇上诏令为太子殿下选妃,奴婢听姐也被登记入册了,三日后便要进宫参加采选。姐,这可怎生是好?若姐真的入了东宫,可就再也等不到沈公子了!”
一听到这个消息,楚雁翎霎时呆住了,她愣在原地,如木雕泥塑。
“东宫采选?”翠娥望着姝儿,道:“那你又是如何得知此消息?”
姝儿道:“朝中凡五品以上的公卿大臣家中有未婚适龄女子皆已被登记入册,皇上给每位已登记入册的官员之女都发下诏令。今日我替将军打扫书房,无意中在他的书桌上看到的。”
翠娥点点头:“也许,这并不是一件坏事。参加采选,总也比终日痴守着一个涯未归的人强。”
“翠娥姐姐,你……你在什么呀!”姝儿有些吃惊,又转向楚雁翎,道:“姐,你快走吧,再晚也许就来不及了。”
“走?”楚雁翎茫然:“我能去哪里?”姝儿道:“去北溱,去找你的沈公子。”
“放肆!”突闻一声低沉的声音传来,正是楚恒钦,他冷冷瞥了一眼姝儿,冷哼:“你这贱婢好大的胆子,竟敢教唆姐逃跑!此次采选是圣意,违抗圣意,那可是诛九族的重罪!”
姝儿颤抖着跪下,泣道:“奴婢知错了,求将军责罚!”
楚恒钦道:“你以后就不要跟着雁翎了,去洗衣房做三年洗衣工吧!”
“是。谢将军开恩!”姝儿点点头缓缓退下。
“爹!”楚雁翎望着父亲,道:“姝儿她也是为女儿着想,父亲却如此惩罚她,今后女儿由谁来照顾呢?”
楚恒钦冷冷道:“为你好?一个奴婢懂什么?若是为父今日晚来一步,也许就铸成了大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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