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蕙道:“许秀南下回来后告诉我的,我本来也想告诉你,可是那个时候你已经启程去了江州,我想写信告诉你,可是送信的人都是我爹的人,我怕我爹知道,所以迟迟没有给你写信。”
慕容月表示理解,当时正处在战时,兵荒马乱的,即使明蕙写信,信也不一定能送到她手里。
明蕙继续道:“三年后,爹爹接到圣旨,从南下回来,自从那以后他就变了,变得不爱说话,变得很奇怪……”
慕容月道:“怎么奇怪?”
明蕙道:“他经常把自己一个人关在书房里,一关就是一整天,谁也不见,偶尔见客,也只是见那个与他一同回来的黑衣人。”
“黑衣人?”慕容月疑惑。
明蕙道:“是一个终日带着斗篷的黑衣人,他是跟我爹一起回来的,我不知道他是谁,但爹爹把他奉为上宾。谁也不知道他长什么样,有一次我实在好奇,趁着他们不在,偷偷躲到书房里,我藏在柜子里,瞧见了那个人……”
她下意识的缩了缩身体,她有些害怕地说道:“那个人进书房以后,就脱了斗篷,他……他的脸上有一道长长的刀疤……”
“裘玠!”慕容月脱口而出。
明蕙听到这个名字有些耳熟,她躲在书房里的时候,爹爹似乎也是这么称呼那个黑衣人,她对慕容月说道:“没错,就是这个名字,阿月,你认识他?”
慕容月冷哼一声道:“何止认识,熟的不能再熟了,我与他之间还有一笔旧账要算。”
明蕙道:“阿月,你要小心,这个人看着不简单。”
慕容月道:“我知道,我有分寸,你接着说,你看到裘玠,然后呢?”
明蕙道:“阿月,我说了你别生气,我不知道爹爹为什么会这样,也许……也许他有苦衷。”
慕容月道:“你别担心,你说你的,是非曲直我自会判断。”
明蕙道:“爹爹和那个裘玠在书房里面,讨论扎兰城的布防情况,看这样,他们打算撤换人员,全部用黑城的士兵顶替慕容军,后面他们还提到一个西戎人的名字,好像是叫乌兰巴图,说是过几天要跟他会面,我当时听到他们要与西戎人见面,很是吃惊,不小心撞到了旁边的柜子,被我爹现……”
她停下来,显得有些害怕,慕容月握紧她的手,示意她继续。
明蕙道:“当时,我爹现我躲在书房里,非常的生气,我从来没有见过他那样生气,我害怕的想逃走,但被那个叫裘玠的人拦住了,他建议我爹把我杀了,避免消息外泄。当时我害怕极了,我不知道应该怎么办,还在这个时候书房外面有了动静,许秀有事来找爹爹,书房外的守卫拦住了他,他们的声音传到书房里面,爹爹思考再三,决定把我关起来,不许任何人见我。”
明蕙抓着慕容月的手道:“啊月,你知道吗?要不是许秀来了,爹爹可能真的会听了那个裘玠的话,杀了我,你不知道当时爹爹看我的眼神有多可怕,我长这么大,爹爹从来没有如此看我。”
慕容月安慰道:“不会的,徐叔最疼你,他不会杀了你的,他当时可能只是顾及裘玠,做做样子,你别多想。”
慕容月其实也不太清楚徐明当时的想法,但按照明蕙所说,徐明和裘玠似乎在图谋不轨,私下与西戎人结交,要知道当时两军正在交战,此时见面难免有通敌叛国之嫌,若是此事宣扬出去,徐明和裘玠什么下场,他们自己应该很清楚。
但虎毒不食子,慕容月认为以徐明的为人,他不会杀害自己的孩子,但她真的了解徐明的为人吗?她有些犹豫了……
明蕙点点头,道:“嗯,爹爹一定不会的,爹爹说完要把我关起来后,那个裘玠就很不高兴,但碍于爹爹的面,他没有再说什么,只是交代在事情结束之前,一定不能放我出来,后来爹爹令人把我关在自己的房间,除了一日三餐,不许任何人探望,我想找机会出去,但我爹看管的很严,我没有办法。”
慕容月有些心疼眼前的姑娘,那段时间想必她一定很不好过,如果她在她身边就好了。
明蕙继续道:“从那天开始,我就没见过任何人,后来有一天,许秀来了,因为我好几天没有露面,他觉得奇怪,所以过来看看,这才现我被我爹关了起来。你了解许秀,他为人很好,他又经常来我这,所以府里的很多人都与他相熟,他知道我被关起来后,想方设法混了进来,他当时并不知道我是为什么被关起来,只是以为我做错了事惹我爹不高兴,他是那么傻,他不应该来的,是我害了他……”
她掩面小声地哭泣起来,“他躲过守卫,来到我房间后,询问我被关起来的缘由,我便把我爹那天在书房里面的谈话告诉他,我原本的想法是让他去找你,让你小心提防,没想到他却跑去找我爹,他这个傻子,他不相信爹爹会做出这样的事情,他跑去找爹爹理论,爹爹担心事情败露,竟然……竟然……下令处死了他……呜呜……是我害死了他,如果……如果我没有告诉他,他就不会去找爹爹,他就不会死……”
说到此处,明蕙已经泣不成声。
慕容月很震惊,许秀竟是这样死的,虽然从北上回来,她一直没有收到许秀的任何消息,但她一直以为他是安全的,以他在黑城中的地位,若是战死不可能悄无声息,原来竟是这样的缘故。但徐明如此着急处死许秀,其实也说明了一件事,明蕙在书房听到的事情都是真的。
她的脊背凉,她不敢相信她从小敬重的徐叔竟然是这样的人,她有些替许秀感到悲哀,许秀或许在临死的那一刻都不敢相信徐明会杀他,要知道徐明一直以来都是很看重许秀的。
许秀很小的时候,父母就双亡了,他是在战场上被徐明捡回来的,许秀这个名字也是徐明给他起的。徐明收养了他,教他本领,带他入军营,在许秀心里徐明一直是如师如父的存在。
徐明膝下无儿,只有明蕙这么一个女儿,他将许秀视作半个儿子,他甚至有意将明蕙许配给他,若不是明蕙心有所属,两人早就是一双佳偶良缘。这样的恩情,这样的信重,徐明怎么会轻易杀了许秀,慕容月不相信,也不敢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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