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说还好,一说,那庄头脸色都变了,都顾不得这是自己的东家家里,立马站起来就想走,生怕自己不在家,那些大嘴巴的把这事儿说出去,那从此自家还能安生?每天都别想睡觉了,光顾着抓小偷吧。
好在王大宝对于这样的情况那是早有预料的,已经给他们出好了主意,这主意其实也算是简单,那就是尽量的透明化,直接和人说清楚,这是外头的新品种种子,今年还不知道产量到底如何,总要彻底收成了才能有个确切的数字,这样的说法,想必就是那些惦记这粮种的人都想知道,有了这么个念头,他们就会缓一缓手脚,让这些农夫们有时间缓一缓这事儿。
在一个就是传出话去,就说,王大宝在除了税收之后,只收剩下的五成番薯,其他的,将近总数的三成都是属于这些农夫的,到时候,要是收成真的好,那么他们肯定会留下不少的番薯做种子,其他的也不舍得吃,必定是当成种粮卖出去额。不会留着。
只要能有光明正大的买得到的途径,又有多少人想要当个小偷?在一个番薯即使是种粮,又能高到哪里去?根本用不到多少钱,在这样的情况下,那些家大业大的自然是不会在做一些见不得人的手段了,说一句不好听的,这花销估计还没有他们请个人去偷的花红多呢,自然也就大家都消停了。
这些人会想着偷,说白了,只不过是下意识的以为,这有了这样揽钱的好种子,王大宝必定会藏着掖着,不让人得到罢了,可谁能想到人家王大宝觉悟高,就没有藏着的想法呢,他是巴不得这片土地上高产的东西多些,再多些呢。
如此一来,有了这么一个风声,知道王大宝是准备将这些高产的种苗都卖出来,和大家共同致富的情况下,其实这些有心改种番薯的人,那都是或多或少都欠了王大宝一个人情的。
作为一个人情社会,王大宝这一手,不但是不会引来别人的妒忌,敌视,反过来,还让他更加容易的融入了当地的富豪圈子里,不对,或者说是地主圈子里了。
果然,这消息传出去没有多久,这王大宝的庄子不但没有什么小偷,反过来还来了不少的壮丁在附近晃悠,帮着驱赶些闲人,有些是过来问这种子情况的,有些直咧咧的就过来说是保护庄稼的,这些人共同的目标就是,想要第一个知道这产量,好确定他们是不是也跟着买种粮。
☆、
有了这么一帮子不用出钱的看田人,这王大宝家的佃户们猛然发现,这日子过得,居然有点看不懂了。什么时候自己这些老农夫居然也精贵了起来,连着守夜都不用了?
可不是不用了嘛,那些有心想要第一时间知道产量,有心第一时间买到高产粮食的大地主们,就是一家一个人的派来,周边这么多城市,县城,乡村的,也足足聚齐了二三十个壮汉来。
有了这么些人,那些偷鸡摸狗的哪一个敢来?看着就觉得揪心,生怕一个不好惹了人,来上一顿胖揍。当然那些农人也有些不自在,这么多人,吃的,喝的都不是小数,虽然说他们很多都是给钱的,也不怎么占便宜,可是借宿的多了,各家挤吧着住总有些怨言,加上正是农田里农作物灌浆的时候,每日浇水,上肥,除草之类的活计总有,各家劳力都忙碌的累的要命,回家却还不得安生,还要顾及在家中借住的,这日子确实也有些不满意了。
可你说不让人住?这话你说的出口?人家给钱,虽然少了点,人家还帮着守夜,虽然不一定需要。所以只能咽了下去,心下忍不住想着,早点收割了,也好早点送走这些人才是。
就这样纠结中,终于日子到了十一月,地里的番薯终于能收获了,这一天别说是那些佃户了,就是王大宝自己,也忍不住带着家里的下人们都赶了过来,有心亲眼看看这产量,不止是他,还有很多不认识的人,不用说,必定是这周边十里八乡的地主们,在经历了这么一个多月的期待之后,一心想着揭开这个高产的谜底。
番薯是地下根茎结果,所以收这东西,其实就是一种变相的挖地,很是费力气,还必须要小心,不然一个不好,这下面的东西就容易让你一锄头给弄碎了,再不好保存,所以这事儿也有些麻烦,好在人多,大家一个商量,就选着三亩地先挖,好歹先清理出个大概的亩产来。
十来个人伺候一亩地,即使这事儿再麻烦,想来也能在最快的时间里给大家一个答案了。一株株的杆子被放到,一个个大土坑开始出现,才折腾了没有多久,王大宝就听到了一阵的大哭的声音。
“爹,爹,别哭了,别哭了。”
一个三四十岁的汉子,一边摸着泪,一边扯着边上一个头发花白,蹲坐在地上的瘦弱老头,呜咽着在劝,可惜你自己脸上还没有擦干净眼泪呢,劝着也不像样,怎么可能有效果。
“你个死孩子啊,你不懂,你瞧瞧,老天爷啊,这一株上就结了二十多个番薯啊,一个个都这么大,要是早就这么好的收成,前几年,我也不用卖了你小妹了,还有你娘,也能有钱看病,不会那么早就走了。老天爷,你怎么才开眼啊。”
那老头已经不是坐在地上了,而是手不住的在捶地,那个伤心欲绝的样子,让人看了指不定还以为是歉收了呢,可听听这话,却又跟着伤心了,卖儿卖女,病后无医,这就是穷人最痛苦的事儿,是每一个经历过这些的人心中永远的痛,或许这样的发泄还算是治病了。
“三爷爷,三爷爷,来人啊,三爷爷晕过去了。”
王大宝看着心酸,有心走开几步,不想另一边又是一阵的大喊大叫,还不止一个地方,转头四下一看,那三亩地边上的人,几乎没有一个不是含着热泪的,就是那些过来帮忙的,甚至是那几家地主人家过来看收获产量的人,也一并抹着眼泪,一个劲的喊着老天爷。
“他爹,他爹,我们今年不用担心吃不饱饭了。呜呜呜。。。不用吃不饱了。。。铁蛋,赶紧的,帮着你爹挖,千万别漏了,都是粮食,都是粮食啊,咱们今年冬天不用喝水顶饿了。”
当然也免不得那些帮着做活的妇人们,她们喊得更加的实际,说的都是心酸话。总之在这里,王大宝听到的最多的就是那一句。
“老天爷,你可终于开眼了。”
。。。。。。
田地里,围着这三亩地,那些收割的农人们情绪已经激动的不能自已了,哭的哭,喊的喊,好半响,又突然像是疯了一样,拼命的在地里刨,每刨出一株来,还要深挖几下,生怕有什么遗漏,那个疯狂劲,看的王大宝背心的汗毛都有些起来了,忍不住拉了拉身边的王管家。
“他们这样没事儿吧,别欢喜的过了,伤了心神。”
“那里能有什么事儿啊。”
王管家这会儿的神色也很是奇怪,悲哀,怜悯,同情,还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同身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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