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轮脸色微变。
自己和邵蕙来内阁,为的就是让内阁出面游说皇帝,至少保住朱晖。
毕竟,勋贵一体。
今日朱晖若毫无动作,一点表示都没有,他日自己身陷囹圄,谁来伸出手搀一把?
可看李东阳的态度,他根本不打算帮忙。
邵蕙板着脸,沉声道:“两位阁臣,朱晖虽有过错,可毕竟是酒后糊涂,为他人言语所激,情有可原。其父朱永、祖父朱谦有大功于朝廷,因其一时之过断去子孙世袭之权,怕是会寒了人心。”
杨廷和敲了敲桌子,道:“朱谦、朱永皆是忠勇睿智、知恩报恩之辈,若是泉下得知朱晖作为,想来不仅不会心寒,还会称赞陛下所决。”
蒋轮暼了一眼杨廷和,肃然道:“纠察队、兵部做事太过,动作之大,让京师凭空多了许多风雨,底下武官不服、不顺,说明有冤——”
“有冤?玉田伯这是在质疑兵部吗?”
王廷相大踏步走入内阁,傲然地看向蒋轮,气沉丹田:“朱晖冒功之事确凿,当年兵部、大理寺与督察院便派人察查,但因刘瑾遮蔽阻拦不得上报陛下真相。如今清去冒功武官,清理冗官,乃是得人心之举!朝廷上下多少人拥护,为何两位国公偏偏为其说话?”
蒋轮豁然起身,冷冷地看着王廷相,喊道:“做事总需要个分寸,太急不好!”
王廷相呵了声,直言道:“有何不好,就他们一群蛀虫,还能乱了京师、乱了天下不成?早点清去省点粮,可以活多少山东灾民性命!”
李东阳、杨廷和皱眉。
李东阳嘴角动了动,沉声道:“山东灾民性命?”
王廷相肃然道:“两位阁老,山东东昌府、严州府、济南府三地连日大雨,涝灾严重。济南府境内大清河出现多处决堤,齐河、齐阳、齐东、青城等地受灾严重,至少有三万户百姓流离失所。通政司已将山东布政使公文呈上,难道陛下还没传召内阁议事?”
李东阳脸色变得凝重起来,对王廷相道:“陛下刚处理了保国公一事,并未——”
杨廷和听到动静,看向门口。
内侍匆匆而来,沉声道:“陛下传召内阁大臣入殿议事。”
“来了!”
李东阳等人给蒋轮、邵蕙祚行了个礼,匆匆离开内阁。
蒋轮、邵蕙对视一眼,心中悲苦。
看来朝廷风大,伯爵的话,已然无人在意了。今日是朱晖倒霉,那下一个会不会是自家?
与此同时,吏部尚书梁储、户部尚书孙交、兵部尚书王廷相、刑部尚书何鉴、督察院佥都御史张钦、工部尚书李鐩等也被传召。
文华殿。
朱厚照看着山东灾情公文,目光深沉。
刘六、刘七造反,最大的兵力来源便是流民,而为其“提供”流民最多的地方,便是山东。
换言之,这次灾害的出现,其实是地方大乱的先兆。
若不能解决好这场灾害,安抚好流民百姓,朝廷将不得不动用军队去镇压造反,将屠刀对准百姓!
待一干大臣入殿,朱厚照直截了当,道:“救民如救火,耽误不得。今日便议出可行方略,明日付诸衙署行事!哪个若迁延误了救民之事,一律严惩!孙尚书,京师内还有多少储粮,可调拨多少粮南下山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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