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数:77952o19年12月26日26·成也萧何“侄儿伙,你先回介吧!”见杨哥双手插兜走在后面,焕章自然猜出了他心里的想法,就支唤着许加刚让其先走一步。许加刚答应一声之后没有立即离开,杨书香一转心眼,凑上前拍了拍柴鹏的肩膀:“你跟加刚一块。对了大鹏,去后院告老祖宗一声,就说我晚上在前院睡了。”柴鹏应了一声,没过问表叔要干啥,他接过陆海涛递过来的扑克,碰了碰许加刚:“走吧。”
夜幕掩饰下,许加刚脸上一阵厌烦,心知自己选的这条路有多难,目前只能忍着。
躲在黑暗的角落里,杨书香把烟掏了出来,递给赵焕章和陆海涛,随之蹲下身子。还别说,嚼泡泡糖时果然能遮挡嘴里的烟味,杨书香就蹲在旮旯处多嘬了口烟儿。他心想,也不能说那许加刚一无是处——头脑简单四肢达,遂在黑暗之中把题外话点醒出来:“回介之后忍着,可不能在屋子里抽烟。”海涛是客,自当别论,可必须得点点焕章。说这话并不是说焕章没脑子,就怕他当众被琴娘撞见数落两句下不来台,搞出点什么顶撞的事儿来,那就不好了。
提这话时,杨书香脑海中难免闪现出从姥家后院挪移到前院的镜头。出了屋,妈妈就挽起了他的胳膊,一颦一笑随着步伐展现出来,杨书香心里自然乐意接受,就把脸侧过来,注视过去。依稀间的月下,妈冰冷的脸上释放出一股婴儿般的润泽,那是一种轻松下的妩媚,在被她拖动着朝前走时,都能感受到她心里难掩的欢实。
“楞会儿他们也都该来找你了,要是从前院住就告你姥爷一声儿。”冰冷的世界在祥和喜悦之下被冲击得七零八落,于是杨书香的心里便没了之前的乱七八糟,变得简单起来:“你内?”妈妈的眼睛在黑夜之中炯炯闪亮,仿佛九天之上的星,璀璨夺目:“这不你嫂子让大鹏喊我过去玩牌吗!”
“杀家鞑子有意思吗?”杨书香凝神看向柴灵秀。柴灵秀杏眼微翕,小鼻子皱了皱,从嘴里“切”了一声吼,说:“就直说你妈参与赌博好了!”嘴角一扬杨书香把手搂在了妈妈的腰上,一脸的嬉皮:“我可没说,我还坦着你赢钱呢!”
这话说得轻松惬意,完全没必要遮着瞒着,但有些事儿娘俩间是心照不宣的,有些话也只有娘俩单独在一起时才偶尔说上两句。比如家长会结束时,当着许小莺的面柴灵秀没有过多表态,杨书香也没多问别的;比如一起回陆家营时,身边始终跟着许小莺姐弟俩,柴杨母子也未排斥。或许这就是母子间的默契,一种心灵上的感应。
亦如此时,并非杨书香少年老成装大尾巴鹰,方寸间的东西说不清那就假他人之手把对方支开,然后做自己想要做的事情——抽烟。
“不能够!啥时咱也不能让家大人逮着咱抽烟的事儿。”这一点焕章倒是不反对,他说这话面向的自然是父母这一辈人。其实早在赵永安续烟袋锅时就已经破了戒,而杨书香当着马秀琴的面也抽过烟,不过既然杨哥说出了口,焕章心里自然咂摸出了味儿。
“海涛,他说话咱得去良乡那边听介。”杨书香一摇脑袋,朝着焕章啐了一口。陆海涛忍着冲动没笑出声儿,结果被焕章捶了一撇子:“海涛你说句公道话,我啥时说话不算过?”海涛终于忍不住,哈哈笑了起来:“上回拉白菜大姑找谁来着?”被揭出来,焕章一卜楞脑袋,随手把烟屁弹了出去:“你不能这么说,当时啥情况……”“啥情况?海涛,踢这个贼肏的!”杨书香腾地站起身子,陆海涛也跟着站了起来。焕章一见情况不妙,身子一弓提前蹿了出去:“行啊海涛,你跟杨哥合起伙来,你们给我等着!”夜色下哥仨相互追逐着,他们穿街过巷,顺着陆家营的胡同奔跑起来,咯吱吱地连脚下的雪都被这股涌动的青春带动而飞,张扬起旋儿,嘴里吞吐着哈气,一路狂奔,直至来到沈怡的家外。见到厕所,哥仨争先恐后跑了过去,挤在狭小的厕所中不分先后把裤子一脱,脑袋一扬让自己痛快一把。
“杨哥,明儿你打算干啥?”出一阵呜呜声,焕章把眼睁开,问道。陆海涛的身子打了个哆嗦:“杨哥不说要在年前把寒假作业都写了吗!”杨书香捋着包皮没言语,但哆嗦必然也随着尿液的倾泻打了起来。“要不明个儿我出去转悠一圈……”焕章一开口便露了馅,被陆海涛揪住了尾巴:“就明说去找小玉,还遮着瞒着?”焕章呲呲一笑,从口袋里把烟掏出来:“现在外面抽个够,回头到屋里可得忍着。”把烟派出介。杨书香抽搭着鼻子,颇为感慨:“哥仨挤在茅厕里抽烟,幸好是冬天,这要五方六月,哇~啊。”做了个呕吐动作。
厕所里正抽着烟,从偏房里闪出个人影。杨书香急忙把脑袋一缩。我妈!见柴灵秀提着水壶走进堂屋,朝着陆赵二人叮嘱了一句:“烟屁别扔厕所里可。”
嘬了两口,把烟揉蹭着一掐,出了厕所一甩胳膊,有多远扔多远,又借着嘴里泡泡糖的余香深吸了几口空气,这才扭搭扭搭一起进了堂屋。
堂屋里柴灵秀正给茶壶里斟着水,见儿子等人回来,忙朝着西屋里让,东屋这边如火如荼打着麻将,西屋那边也等着手呢。杨书香推起海涛和焕章的身子:“你们先过介玩,我去东屋看看。”随即问柴灵秀:“你没打牌?”柴灵秀努了努嘴:“你琴娘替我抓一把。”刚才去了趟厕所,回来给她们把水续上。说话间,杨书香撩开东屋门帘,背后的西屋就传来了喊声:“表叔(杨哥),玩牌来吧!”
“你们先玩,先玩着。”回应着杨书香冲身后说了一句,回过神就在嘈杂的说笑声中听到一曲熟悉的声音:千万里,千万里,我一定要回到我的家,我的家啊……随着孔府家酒的出现,紧接着阿春的声音也从电视屏幕上传了出来:孔府家酒,叫人想家。
那悠扬的曲调那动人声音,在时空跳跃中让杨书香很快就想起了电视剧北京人在纽约,想到了阿春和王启明胡搞的镜头,继而瞬间又想到了“搭伙”这个词,并由此引出一个不知是不是千百年不变的经典词汇——“笑贫不笑娼”。
不管南下还是北上,这一年半载泰南也涌现出不少外来人口,男男女女搭帮结伙,他们操着天南地北的口音混迹于良乡县城。随着厕所文化的推行,铺天盖地的广告很快占领市场,像什么治疗阳痿早泄、淋病梅毒啊,均可在厕所墙壁上寻觅到良方。而闹街那边的胡同里就有类似的野大夫专门治疗男人女人的难言之隐,令人困惑的是,野大夫门诊周边就是一些理烫头的场所,那地界儿出来的口音多半不是本地人出来,乍一听吧,连女子说话都“嗯那”的粗声粗气。但这并不妨碍她们卖笑,也从不阻止顾客走进房里脱掉衣服搂住她们的身体对她们进行平拍,因为钱到手了,于她们而言完全可以衣锦还乡令人刮目相看。
这虚微愣神的工夫,杨书香他没听清屋里人说些什么,或者她们都在全神贯注也未可知。直到被妈推了一下,杨书香才不得不让开一角,朝前凑了凑,朝着姿态各异的众人问了句:“打几圈啦?”也不管有没有人接茬,溜溜达达上前凑到沈怡的身旁扫了一眼。表嫂面前叠起了四五张大团结,而手里的牌是清一色龙牌大套,已经听张了,只要自摸个五万或者将牌就满了,知道她一向喜欢在点上来之后憋大牌,看来手气不错。
不露痕迹地瞭了两眼,杨书香很快就凑到居北方向马秀琴的身后。我天,琴娘这牌——臭得不能再臭的屁胡牌,点也太差了吧!见她抓起个五万还犹豫呢,就伸手一弹边上的幺鸡:“皮子不打留着干嘛?”卜楞着就把牌扔进了海里。直到被许小莺满了胡,沈怡抱怨着亮出自己的牌,一经解说马秀琴才醒悟原来这一切都是杨书香在暗中“捣鬼”——帮了自己一把。
“秀儿,我二把刀,我看还是你来吧……”码完牌,马秀琴拉住了柴灵秀的胳膊,起身让座。杨书香转悠了一圈撩帘走出去时,听到琴娘说了这么一句。他回头冲着马秀琴呲呲一笑,电视里就传来宫血宁的广告:缩宫止血、消炎止痛,适用于妇科各种血症……溜达着到了西屋,床铺上坐着的四个人轮着胳膊正把牌摔得山响,脱口而出的词大多是:干你、崩了、砸他……,原来玩的是单升。见杨书香进来,焕章把牌一扔:“单升没意思,杨哥来了咱就玩捉红a”
“四个人不也能玩。”脱掉外套放在床边,转身杨书香凑到游戏机前,捡起卡带看了看。柴鹏忙伸手召唤:“表叔来吧!要不咱就玩画王八。”闻听柴鹏说要玩画王八,杨书香呵呵笑着,摆弄着四合一的卡带,说:“多大了还玩这幼稚玩意?”上面除了魂斗罗,还有沙罗曼蛇,以及街霸和双截龙,看起来挺不错:“要不就轮流替换,我先打会儿游戏?”
许加刚言语起来:“玩晕五十k的咋样?”焕章一听许加刚说玩这个,忙建议起来:“干玩有啥意思?玩内个得挂点东西!”陆海涛接茬道:“缺个手,要不六个人正好打六家。”
杨书香摇晃起脑袋,拒绝焕章:“挂赌注的东西我可不碰”,倒是挺赞成海涛的建议:“六家倒是不错……”话没说完,马秀琴撩帘走了进来。把牌交给柴灵秀,马秀琴在东屋又待了片刻,她半吊子又不怎么会玩麻将,想起了之前去厕所撞见许加刚时听到他所说的话,就溜达过来。
一看自己妈妈进来,赵焕章赶紧看了下时间,还不到十点,不带犹豫就对马秀琴说:“妈,今儿我不回介了。”抢先封住母亲的嘴。
最新找回“玩吧!”马秀琴没拦儿子驳回,甚至在看到杨书香时有些心动。不管走到哪,这个大男孩总是给人一种踏实的感觉,以至于此时她都想跟他参与到一处。
当然,想是这样,做又是另一个样,她没有任何借口跟一群孩子围挤在一起玩牌的理由。
“姑奶,要不咱一块的玩牌?”许加刚面露笑容,于众人之中杀出一条血路:“六个人打六家的正好啊。”这话焕章听来有些不乐意:“玩什么六家!”瞪了许加刚一眼。
杨书香伸手一拦焕章,冲马秀琴微微一笑:“琴娘,你一人也腻得慌吧,不如跟我们凑个手!”还别说,马秀琴对打麻将确实兴趣缺缺,与其从东屋干坐着,还不如凑个手乐呵乐呵呢。再者,经杨书香这么一说,顺水行舟便欣然接受了:“可别嫌琴娘手臭。”
“都瞎玩,没事儿干嘛介!”杨书香把折叠椅搬给马秀琴,自己又搬来一把。
见焕章脸蛋子一耷拉,从那嘟嘟囔囔,杨书香碰他一下:“出介解个手”。焕章施施溜溜看了杨哥一眼,囤着身子从床上跑下来:“去趟厕所……”哼哼唧唧的。
杨书香尾随追出去时,朝着身后交代了一句:“把牌洗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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