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校今年的留校名额已用尽,你的分配将由汉东省教育厅决定。”燕京大学教务科长的这句话,如同一记重锤,敲在了梁鸿的心上。此后,科长再说了什么,梁鸿一概没记住,他甚至都不记得自己是如何回到宿舍的。
期间,梁鸿也曾询问过班主任,但从班主任欲言又止的神情中,他明白自己失去留校这个绝佳机会,背后定有隐情。然而,具体原因却不得而知。
经过一周的冷静思考,梁鸿逐渐接受了现实。拿得起放得下,一直是梁鸿的优点之一。
汉东省组织部办公室内。
“您好,我来领取就业分配通知单。”梁鸿对着一位正拿着镜子自我欣赏的女士说道。
“等一下,我正忙着呢。”这位女士理直气壮地回应着,眼睛始终盯着镜子。
梁鸿心中虽有不满,但脸上并未表露出来。大约十分钟后,这位爱美的女士终于整理完毕,转过头看向梁鸿。
“叫什么名字?哪所大学毕业的?”
“梁鸿,燕京大学。”
“燕京大学。”女士重复了一遍,抬头看了梁鸿一眼,便又埋头在一堆资料中翻找起来。
“拿去,找曾副部长签字后,去办公室盖章,就可以去当地报到了。”女士将一张单子递给梁鸿。
梁鸿急忙伸手接过单子,内心激动不已。这张单子将决定他的未来去向,他的发展前景也与此息息相关。
“柳县。”梁鸿的脑海中一片空白,口中喃喃自语。随即,他无力地坐在旁边的凳子上。柳县是汉东省吕州市下属的一个县,也是全国闻名的贫困县。柳县与梁鸿的老家桂县相邻,距离很近,但分属不同的市管辖。
“为什么会这样?”梁鸿实在想不通,以自己燕京大学的学历和各方面的优秀表现,怎么会被分配到一个贫困县呢?
“大姐,请问曾部长的办公室在哪里?”短暂的思绪混乱后,梁鸿迅速调整心态,他决定找组织部的负责人了解一下具体情况。毕竟,原本有机会留校的他,不应该无缘无故被分配到穷县城。
“四楼楼梯右边第二间办公室。”女士说完,又继续对着镜子欣赏自己。
梁鸿来到曾副部长的办公室门前,听到里面传来声音:“请进。”推开门,他看到一个戴眼镜的小伙子坐在办公桌旁,正滔滔不绝地和对面沙发上的女孩聊天。女孩只是偶尔“嗯”“啊”地回应着。
见有人进来,女孩抬头看了梁鸿一眼,又低下头安静地坐着。梁鸿也大致打量了一下这个女孩,她长得很漂亮,看起来很文静,穿着简约而不失品味。
“有什么事吗?”眼镜男迅速转换语气,以一种居高临下的口吻问道。
“我来找曾部长签字。”
“签字?就业分配通知单签字?”
“对。”
“那你先坐着等一会儿吧,曾部长还在忙。”
说完,眼镜男又换上一副笑脸,继续和女孩聊天。女孩听到梁鸿与眼镜男的对话后,再次抬头看了梁鸿一眼。这时,眼镜男桌上的电话响起,他一看电话,马上站起来,弯着腰接听。梁鸿心中对这个眼镜男充满了鄙视。
“彭小姐,曾部长请你进去。”眼镜男客气地对女孩说道。
“谢谢你,赵秘书。”女孩说完,站起身朝着里间的套房走去。在女孩敲门的时候,梁鸿注意到她手中拿着一张纸,外形、大小和颜色都与自己手中的一模一样。
“难道她也是来签字确定分配去向的?”梁鸿心中暗自嘀咕。同时,他也从女孩的口中得知,这个眼镜男是曾副部长的秘书,姓赵。赵秘书看着女孩的身影消失在里间后,又端正地坐回自己的位置,仿佛自己就是领导一般,在文件纸上写写画画,至于他是在认真工作还是在胡乱涂鸦,就不得而知了。
半小时后,一个中年男人面带笑容地将女孩送了出来。
“小彭,以后可以到你曾叔叔家里去玩。”
“好的,我一定去。”女孩说道,“那谢谢您了,曾叔叔,我先走了。”
“好。”
女孩再次看了梁鸿一眼,然后转身向门外走去。
“彭小姐慢走。”赵秘书满脸堆笑地说道。
“你好,请问你是曾部长吗?”梁鸿没有经过赵秘书,直接向即将转身回办公室的中年男人问道。
“你是?”中年男人客气地问道。
“我叫梁鸿,燕京大学毕业,来领取就业分配通知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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