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希静蹙眉,“那些不能再用了,如果还要用,恐怕不过半年就……”
“是吗……那就半年吧。”单小姐很平静地道,然后看向窗外,“今年十月,我还想去东京,既然这样明天就去吧……楚小姐,你就拿吧,这是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可以做主,谢谢你。”
谢谢……
楚希静却觉得她不应该说谢谢,她才四十多岁,如果当初没有用内丹,她可以正常的老去的。
似乎看出了楚希静的心思,单小姐笑道:“楚小姐,你谈过恋爱吗?”
楚希静一愣,犹豫了很久,不知道该不该点头。这辈子只有和钟临霆那一次,但是她不太愿意把那归为她的恋爱。
单小姐便说:“看来,你是没有真正的爱过一个人——其实我也没有。”
单小姐微笑道:“你不要不信,是真的没有。我从没有体会过爱情,在十几岁的时候,我就渴望恋爱,而在我生病之前,曾经好几次差点恋爱,可是都因为生病,错过了。不过现在想来,反倒是因为生病而躲过去了很多蠢事,我身边的朋友都是在那两年结了婚,而且都是很不幸的婚姻,也许是因为看见了她们的各种下场。我变得更谨慎,绕过去了很多不好的男人。当然后来也遇到过比较不错的几个,可是却没有感觉。所以都没有开始,一个人就是这样,越是没有爱过,越是愿意相信爱是美好的。我身边的那些朋友早已不相信什么爱,只有我还在坚持,我现在依旧还在寻找属于我的爱,所以,我希望能一直保持我最好的时候,我不想见到他的时候,太狼狈,所以,请原谅我这点任性。”
楚希静皱着眉想了半天,还是开口,“对不起,我觉得不值得。”
不管是什么理由,付出生命的代价,她还是接受不了。
单小姐愣了一下,有些尴尬的笑了,“好吧,我以为同是女人,你应该可以理解。”
“我不理解,即使你以最美的样子见到了那个人,可是即将死去,那又有什么意义?平淡的过活几年,也未必不是件好事,老去是自然的,对于容貌,也不必太过执着。”楚希静硬邦邦地说。
单小姐突然看了她一眼,嘴紧紧的抿着,似乎压制着自己的情绪。
“你以为我只是为了自己的容貌?”她说,目光有些激动,“是,我承认,我喜欢自己年轻美貌的样子,但不仅仅是因为我自己!楚小姐,难道你没有渴望过,自己的生命里出现一个烟火一样能照亮你生命的人?哪怕只是一瞬,哪怕即刻就会死去,但是那种惊艳,那种满足,是无可代替的。”
楚希静垂下眼,一些不愿意触及的记忆涌入脑海,她别过脸,“我会尝试着自己照亮我的生命。”
“是么?”单小姐冷笑,“可我看到的,只是一个对爱不抱希望、一个不认输,却也不尝试去赢的女子。”
单小姐突然喘了几口气,无力的躺在圈椅内,楚希静有些担心,她的身体还是外强中干。
单小姐无奈的一笑,“你不理解,你不理解我对于那个人的执着,哪怕是在最后的时刻见到他,我也无憾。而如果我见不到……自己的烟火,为什么我不能变成别人眼里的烟火,去惊艳别人的某个瞬间呢?所以我希望,我能一直是这样美好。”
气流过去了,飞机恢复了平稳,楚希静把毛毯推开欠了欠身,她感觉有些闷。
昨天她花了一天的时间,尽全力去帮单小姐调理了身体,告诉她有任何问题都要联系自己,她大概可以有八个月的寿命,但是,绝对是可以美好到惊艳别人的八个月。
单小姐很感激楚希静,然后她立刻就动身去东京了,她说她还想去巴黎,如果回来后还有时间,她会答应那个导演,尽快把电影拍完。
她临行时握了一下楚希静的手,看她的神情颇有深意,让楚希静觉得,自己的心,好像还没有死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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