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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第2页）

面向河面的书生突然惊声，众人回首就见对面凸出河岸，官府出资搭建用来举办活动的台子上，一道红色身影正在翩然起舞。

夕阳如血，那道身影却比夕阳更绚丽，像一丛火焰在灿烂燃烧，哪怕隔着数十丈之遥，也能感受到其中的炽热。

无声之舞不过盏茶时间，待那红衣女子临江而立，一动不动许久，书生们才回过神来，怔怔对视间有人掉了竹箸，有人跌了酒杯，都有种神魂皆为震撼之感。

“这才是舞……”

良久，有人讪讪开口，却见最先发现惊舞的书生面色骤然一变，竟失态地站起身来，面前的杯碗打翻了也顾之不及。

“她、她跳江了！”

众人失色，再回首时只见到平台上乱成一团，而刚刚印入脑中的身影已经杳无踪迹，有人呼喊着跳下河中，似乎是试图救人，可此时正值涨潮之际，被滚滚江水一带，芳踪已渺渺，放眼望去不见红衣。

***

一刻钟后，距巴源二十里外的下游。

河水哗哗前行、奔流不息，在泛白的水面上，隐约有一抹艳色时隐时现，突然，一只纤白莹玉的手呈爪形探出水面，随后冒起一簇黑色的水草，仔细瞧去才发现那原来是一个人正奋力游向岸边。

湍急的河水仿佛对那人没有丝毫影响，细瘦的双臂看着不轻不重地随意一划，就推着身体游出一大截远，几乎眨眼间就到了浅水区。

脚踩着河底站起身，湿透的衣裳贴在身上，显出玲珑的身段，女子拔开面上粘着的湿发，一张艳光四射的脸完全露出来，衬得周围的景色都刹时失了颜色。

女子伸手在胸腹间点了几下，弯腰大口吐出河水，好一会才吐净，呛咳着走到上岸，随后脱力般躺倒在嫩草泥土上。

她微微闭目，无数记忆瞬间蜂涌而至。

这具身体的主人名叫李若华，原是东宁县令之女，然八岁时父亲病亡，叔伯族人欺她孤女寡母，侵占家里财物，将母女两人赶出家门。

当时外祖父母早已过世，母亲邓氏没有兄弟依靠，唯有一个妹妹嫁在巴源府，便带着她前来投靠。

母女两人身无长物，一路上的艰难可想而知，邓母护着女儿，自己却熬得油尽灯枯，刚到达就病倒了。

没几日大限已至，邓母临去前将女儿托付给妹妹，只求她心善能赏口饭吃，许诺待女儿长大后说上一门亲事，彩礼尽归妹妹所有。

对于邓小妹来说这是稳嫌不赔的，当时原主已经近九岁，大熙女子十四五就可以说亲，几年时间一个姑娘家能吃得了多少？

而城里的彩礼少的也有一二两银子，多的五六两都有，况且原主长得好，说门好亲根本不难，邓小妹当时满口答应，但等姐姐过世没多久就反悔了。

这就要说到她嫁的丈夫，谭通在衙门当个小吏，地位不高可油水还行，一肚子花花肠子，常常跟三五好友出入暗门子。

去得多了，他对对其中的门门道道弄得贼清楚，早就羡慕别人财源广进的生意，初初见到妻子十足美人坯子的外甥女，心中就是一动。

待妻姐一死，他的心里更加活泛开了，比起嫁人哪怕是卖到富贵人家做妾的一锤子买卖，当然是源源不断的收入更强。

若是自家也弄个暗门子，姑娘家十五岁□□，花期至少六七年，长的十年也有，况且便宜外甥女还是官家后代，要价可以更高，这期间能给家里带来多少收益？

自古财帛动人心，很快邓小妹就被说服，夫妻俩舍下血钱聘请老师，前来教导琴棋书画、吟诗作赋、歌曲舞蹈。

原主初时不知姨父姨母的险恶心思，当真以为他们是为了自己好，十分刻苦地学习以求将来能说门好亲事。

待到隐隐察觉不对时已经晚了，两夫妻已经知道她的聪慧，一旦发现她有所敷衍便是一顿责罚，想藏拙都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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