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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絮看着虽然笑着,却分外认真的昊云泽微微有些愣怔,犹豫一瞬,便依言把手置于少年摊开的掌心。
昊云泽眉眼轻弯,晶亮如同星辰,只见他紧抓了莫絮的手,笑着调侃道,“你该不会以为我是故意在调戏你吧?”他晃了晃两人相牵的手,得意的如同一个孩子。
莫絮静静看着他,微微蹙了眉,轻声道,“……你在紧张?”手心里的汗从手掌贴合处一阵阵的冒出来,甚至微带着颤意,这般明显的特征又岂是一个他的一个笑所能轻易掩盖的?
唇角的笑有些突兀的凝固在脸上,昊云泽有些泄气的说道,“有时候我真的很恨你的聪明……”微微低垂了眼眸,他苦笑道,“这是我娘背弃我爹,自杀的地方……”微微一顿,他紧了紧两人交握的双手,“我爹恨我娘,所以才会把通丝血玉放在这里,他想让她多沾染些血腥……因为娘说,这辈子他都从未爱过爹……”
沉默在彼此之间缓缓盘旋,莫絮轻轻吐出一口气,轻声道,“也许你爹是因为太爱你娘了才会如此吧……”昊云泽猛的抬头看着莫絮,从小到大都没有人这样同他说过,因为这始终是一个讳莫如深的话题。与莫絮初遇那一年,也正是因为娘的死对自己打击太大,才会瞒着众人从山庄逃了出去,没想,竟也因此让他遇到这样一个救了他的命,也救了他的心的人……
“你爹其实是想让你娘看到他的成功,否则,这么重要的东西,他是不会轻易放在这里的……”清澈的双眸闪着淡淡的光华,一如初见,“就算这里足够隐蔽,但是这么多的机关也足够让人起疑,不是么?”
“可是他们的爱情终究是失败的……”昊云泽释然一笑,转而看着莫絮一字一句的说道,“以前不明白,总也会怨恨娘,可是如此才真正知道,真正做错的人……是爹!”
“原来世上有些事,真的无法强求……”微微一顿,他缓缓笑开,“莫絮,谢谢你让我明白……”明白你终归是我人生里一道无法泯灭的风景,会随着岁月淡淡雕刻在记忆深处;明白你终归不属于我,我也不属于你,因为我不能明明知道彼此之间的结局会是悲剧,却仍要将这个故事抒写下去,重蹈父辈的覆辙……
如果爱,便不愿再给你负担。
如果爱,便希望你比我更幸福。
如果爱,便愿意潇洒的退出这场无果的战争。
一切源于爱,灭于爱,变的是岁月,不变的是我对你的心。
诚意
天色空明,远望过去是一片随风舞荡的浮云,有细碎的光透过云层稀稀落落的铺洒下来,愈加将周遭的一切衬托的清明爽耀。
山风鼓起衣袍猎猎作响,似在下一刻便会以决绝的姿态撕裂开去。“拿着它走,不要再回来,余下的事我会帮你处理的,放心……”少年的话犹在耳边浅浅萦绕,莫絮紧了紧手中泛着血色,人人争夺唯恐不及的玉佩,回头看了一眼沐浴在晨光中显得恢宏而庄严的昊跃山庄,轻轻吐出一口气,他忽然觉得心里有些东西正在以不可预知的速度土崩瓦解,继而溶散开来,熨出一片暖意,经久不散。
有些故事在这里开始,也在这里结束,虽然不算完美,却总归是一个值得回味的美好记忆。唇角轻轻翘起,他转身,持着剑,步履轻盈的消失在丛林深处……
这个世界没有谁是谁不可或缺的唯一,我们需要的只是在对的时间遇见对的人,然后开展一个属于自己的人生。
或相恋,或相依,结局究竟如何其实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重要,重要的是我们——都能幸福。
刚下了山,莫絮便亲自挑选了一匹脚程颇快的红棕鬓马,一路马不停蹄的往鸾迹宫奔去。约莫行路至一半,他忽的勒马嘶停,眼眸深处有光华一闪即逝。身后是兵器交接时乒乓作响的声音,杀意浓厚,身前是那个笑的一派风轻云淡,动辄便能让他失神落心的人。
他自是知道身后跟着自己的是叶迹的影卫,只不过段青宁这般做与其说是让他折损了一支庞大的羽翼,倒不如说是间接帮他铲除了一个窥探监视的人。于他而言,有百利而无一害。
掌心紧密的贴合在略显粗糙的缰绳上,火辣辣的痛感丝丝入扣,神智倒是因此而愈加清明起来,莫絮抿了抿唇,直直望进那人幽深如墨的眼底,淡淡启唇,“好一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先生不愧为先生,竟是步步将我算计在内……”那一日的黯然离去怕也是借势造风的成分居多,在外人看来,似是秋溟宫落魄而归,其实他不过是为了掩人耳目,行作壁上观,享渔翁之利的妙策。
可是这又有什么呢?莫絮在心底笑笑,你有你的张良计我有我的过墙梯。想要通丝血玉?如今给你,也未尝不可。
段青宁微微仰头,眯着眼细细去看在逆光中表情竟有些朦胧的少年,此时的他高坐于马上,衣诀翩翩,恍若嫡仙。清亮的声线徐徐落耳,不见一丝慌乱,也不见任何恼怒控诉的迹象,似乎这只是一个旁人的精妙布置,与他无关。
唇角微掀,眼眸深处缓缓溢出低浅的笑意,如墨迹轻轻散开,“这位小公子在说什么?”段青宁略一挑眉,低低说道,“为何我竟有些糊涂?想来,这应是我们第一次相见吧?”
莫絮微微一怔,有些愕然的瞟向段青宁身后亦与他同样不解其意的红衣女子,随即眼眸一暗,冷声道,“这次又是个什么样的圈套?你是不是也该先知会我一声,兴许我能配合一二,否则独角戏怕是不怎么好唱吧?”
“唔”段青宁略微低头,似在沉思,“这的确是个圈套……”低沉的声线带着微微粘合的磁性,竟如烙铁一般响在耳膜深处,滋滋作响。听似认真,却更像是一句不甚重要的戏言。
心尖一跳,莫絮刚欲再言,却见段青宁复又抬起头来,唇角极其自然的凝起一抹极致温柔的笑意,仿佛带着无穷无尽的宠溺,显得专注而深情。
这世间怎能有人连演戏也能如此入木三分?是真心?还是假意?莫絮不自觉轻轻拢起了眉心。
只这一瞬,不过是个恍然,回过神来的时候,那人已是一个飞身掠至身后,劈手夺过马鞭,翻手一扬,顷刻便在马儿的嘶鸣中,带了他如箭一般飞掠而去。
红玉抬手略略挡了挡有些耀眼的阳光,看着两人扬长而去的身影,她有些愉悦的勾了勾唇角,这两个人戏里戏外的玩的不亦乐乎,临至末尾,输的会是谁呢?她分外的想知道。
“殿主这么做会不会……”身后鬼魅般闪现一个墨色的身影,话语中不免露出些微的担忧。
红玉眼也未抬,只径直打断了他的话,低语道,“行自己的事,走自己的路。有些话不该问,有些事不该管。”微微一顿,她笑了笑道,“看来……你已作出了抉择,大可放心,主子这块古木绝对值得你这个良禽择栖而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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