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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声音沉默了,爱德蒙却陷入了更深的思索,怎么阿尔瓦的事情在伊夫堡已经是一个禁|忌了么?到底他是因为什么才成为了被监|禁在这地牢的狱卒的。
不过爱德蒙显然没时间多想,因为那几个声音很快就又开始嘻嘻哈哈地谈论,“也不知道这个老疯子是怎么死的?”
“这还用说,一定是上帝知道他要去挖他的宝藏啦,于是就给他了这个机会,哦,仁慈的上帝。”
“也许他是诈死?”提出疑问的声音里可没有丝毫的疑义,“我听说是有人可以想办法不呼吸的,”之后没有说话,压低了笑声的声音,“也许还要算上让自己的心脏停止跳动?哈哈哈。”
爱德蒙努力地抑制住自己内心的愤怒,他几乎可以勾勒出来那几个狱卒在那位可敬的老人的尸体上装模作样的样子,他们怎么能这样羞辱一位逝者!
“他大概是真的死了的。”一个有些模糊的声音,之后又咳嗽了几声。
“哦,看看这是谁,监狱官的新宠,马特,你怎么才来?”最先开口的那个声音。
马特?爱德蒙被这个名字吸引了,他将自己的全部注意力都拿来去分辩这个马特的声音,他倒要看看为什么这个人可以吸引阿尔瓦跟他在一起消磨那么多的时间。
“外面马上要下雨了,恐怕我们是要快一点了的。”爱德蒙皱起了眉头,在地牢里呆久了,他对声音的敏|感要比一般人强得多,这个马特的声音,听起来虽然含糊,但是却有些熟悉。
“哦,这该死的天气。”狱卒们有些气急败坏,那个提出怀疑的声音接着说,“那这就算是确认了死亡啦,要不要我们去找医生或者神父?”
“你傻了么?”他的同伴教育他,“马上可能又是一场大雨,明明已经死了的人叫医生来有什么用!至于神父,哦,他自己就是个神父,虽然他疯了,不过我想上帝是不会介意收留一个疯了的神父的。”
“那…”他的同伴还有些不放心。
“要是你是在不放心,”声音停止了,再之后是走来走去的声音,最后“嘶”,接着空气里传来一种被烧焦了的味道,“这你可就放心啦,这可是烧得通红地烙铁。”
上帝啊!爱德蒙觉得自己的眼前一黑,眼泪不受控制得流了下来,那是他敬爱的导师啊,是如同他老父亲一般的人啊,现在就躺在那里,任由那些死后一定会下地狱的人对他的尸体惊进行侮|辱,他几乎想要冲出去跟那些狱卒拼命,不过下一个声音将他钉在了原地。
“上帝啊,他已经离开这个世界了,”那个马特模糊的声音中隐藏着愤怒,“我们最好还是拿些裹尸布将他安葬了吧,要是一会儿真的下了雨…”
“该死的天气!”狱卒们再次大声咒骂,他们最后将马特一个人留在了囚室了,几个人结伴去拿裹尸布去了。
爱德蒙听着那些脚步声远去,神父的囚室里一片沉寂,之后又是一个脚步声靠近,低低地祈祷声响起。
这一次爱德蒙完全无法控制自己脸上的表情,这个脚步声,这个祈祷的声音,这个味道,上帝啊,那是阿尔瓦,一定是阿尔瓦!
爱德蒙的第一反应就是直接冲出去,不管那个马特跟阿尔瓦之间发生了什么,有阿尔瓦的帮忙,他是一定能够逃出去的,可是很快他又强迫自己站住了,确实,无论从脚步声、声音还是气味都告诉他那个人就是阿尔瓦,可是同样有一种可能是爱德蒙因为神父的死亡而丢掉了自己的判断,要是那个人真的是那个马特,那可就全完啦。
就是这么一犹豫的功夫,那几个狱卒回来了,纷乱的脚步声和或轻或重的呼吸声再次填满了爱德蒙的世界,直到“莱蒙,莱蒙。”又一个陌生的声音。
“哦,你的同乡来啦。”狱卒们的交谈给了爱德蒙解释,“为什么卫兵会来地牢?”
“哦,估计是为了跟着我们一起把这个人弄出去吧。”他们说着,手上窸窸窣窣的声音倒是不断。
“没有找到裹尸布,我们弄个这个布袋子没问题么?”
布袋子?布袋子!爱德蒙觉得自己的嘴唇几乎被咬出了血。
“哦,别傻了,谁会在乎一个老疯子用的是裹尸布还是布袋子。”狱卒们满不在乎的声音作结。
“这个囚犯死得这样突然说不定是得了什么急病。”就在这时,那个卫兵的声音突兀地响起,一个标准的大嗓门,接着狱卒们的声音一顿,“马特,马特,监狱官交代了我们一起的。”说完,狱卒们的脚步声再次离开,爱德蒙猛然想起刚刚他们说到的布袋子,他的心猛烈地跳动起来。
在胸前草草画了一个十字,爱德蒙从地道里冲了出去,他将神父的尸体拖了出来,在他僵硬的手背上落下了一个吻,之后神父被安置在那个地道里,而爱德蒙则尽可能轻的躺了进去,他咬着自己的唇以控制自己的呼吸声,因为这一连串的运动他的胸膛还在大幅度的起伏。
他拼命地想办法让自己努力归于平静,他想起他在昏暗的囚室中的生活,想起墙壁上那一道道的痕迹,想起阿尔瓦的脸,慢慢地,他的呼吸慢慢平静,不过他的心跳声仍好像惊雷一般在他的耳边不停。
“真是晦气!”那几个狱卒好像跟外面的人争论了些什么,一个狱卒骂骂咧咧地进来了,后面跟着的,是那个爱德蒙觉得熟悉的脚步声。
“莱蒙,哼,”狱卒明显有些阴阳怪气,“既然我们刚刚将袋子套好了,你就负责系上好了,一会儿你来搬他的头,别以为你有个同乡是卫兵就可以躲开,急病,哼!”
那个马特没有反驳,只是靠近了爱德蒙,爱德蒙的手紧紧地捏住了一把神父自制的小刀,他不傻,没有工具他将来是不可能逃出去的。
温热的呼吸隔着布袋传递到了爱德蒙的头上,他努力地屏住呼吸,接着一双手将他头顶的空间收拢,扎紧,在这个过程中几次碰触到了他的头顶。爱德蒙不是一般的紧张,因为卫兵的怀疑,刚刚的狱卒们显然是不会在靠近自己的了,那么唯一只有这个马特会注意到自己的不同——他毕竟是个活人,不同于法里亚神父的冰冷和僵硬,只要他们还有些接触,尤其是他搬运他的头部的时候面部的柔软很可能让他功亏一篑。
不过好在上帝还是眷顾着他的,那双手在将布袋扎紧了之后就离开了,“外面开始要下雨了,我得回去拿斗篷。”门口传来狱卒的呼喊。
“我已经拿好斗篷了,就在这里等你们就好。”应该是马特的声音开口,爱德蒙觉得自己的心简直要从喉咙里面蹦出来了,这么近的距离,他清晰地辨认出那正是属于阿尔瓦的故意被模糊了的声音,想必他留在这里不出去也是为了躲开那个卫兵。
等到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爱德蒙最后一次在心里祷告上帝,他此时清晰地认识到靠着他自己是逃不出去的,他需要一个帮手,而他也只能选择去相信他身边的这个人是值得相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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