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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就是说嘛,神仙或多或少总是要透着点儿虚伪的,明明就不是洞,还非要称之为洞府……
我们刚到,便听陆压那带着戏谑和不正经的声音从头顶上传来:“小美人儿,怎么现在才来呀?我还以为你跟他私奔了呢!”
“切!我倒是想呢!”
以足点地,我飞身越过那片看似平静无波实则必是大有玄机的湖泊,停在楼顶上,看看以手撑头,怀抱酒葫芦醉眼迷离斜躺着的陆压,再看看负手立于其侧,雪白的头发伴水蓝的长袍无风自动的玉鼎。我颇为警觉地往后退了两步,恰恰抵上了紧随我之后的潋尘的胸膛。
“抱歉,让二位久等。”他扶稳我的身子,对正处在诡异气氛中的两人拱手一礼。
我赶紧拉着他又退了几步,悄悄附在他耳边小声说了句:“我看玉鼎的脸色不大好,估计马上又要发飙了,咱还是离远点儿为妙。”
潋尘轻轻‘哦?’了一声,目光在那二人的身上打了个转,摇头笑道:“无妨,已经打完了。”
陆压‘哈哈’大笑着翻身坐起,将手中的大葫芦抛给潋尘:“这是我刚从黄龙那里偷来的‘碧瑶芳’,快尝尝看!”
潋尘接过,摇头苦笑:“‘碧瑶芳’?五百年方能酿出一坛,你这一次便偷了大半坛还不止,就不怕黄龙明日找你拼命?”顿了顿,苦笑更甚:“你该不会是让玉鼎喝了这‘碧瑶芳’吧?”
陆压洋洋得意摇头晃脑地哼唧:“然也!否则,我的玉鼎美人儿怎能如此的温顺可爱?”
黄龙真人也不知道是玉鼎的师弟还是师兄,反正位列‘昆仑十二仙’,据说,他所酿制的美酒绝对冠绝三界,就连玉帝老儿想喝也要看他的心情好不好给不给面子。
还在岸边时我就闻到了浓郁的酒香,此时肚子里的酒虫早已闹成了一锅粥,于是懒得再听他们的啰嗦,直接抢过潋尘手中的葫芦仰头便灌。
待到潋尘反应过来,我已经‘咕咚咕咚’灌下去了五六口,果然是清香醇厚齿颊留芳,我喝得眉开眼笑正想继续,却被潋尘夺了下来:“萧遥,此酒虽甘甜却最是烈性无比,酒量寻常者饮上一口便要大睡月余,即便是千杯不醉万杯不倒的海量,最多也只能饮个三五杯而已。你的酒量虽然极好,却也是万万不可再喝了,否则,必当大醉数月而不能醒。”
我将信将疑地撇撇嘴,但他既然说得如此认真,想来也不会吃饱了撑的骗我玩儿。不过……
“你怎么知道我的酒量极好?”
潋尘被我问得微微一怔,还没回答,一直站在那边做飘飘欲仙深沉思索状的玉鼎忽然有了动静。
手翻,剑现,腾身,清啸,踏月而上,乘风而舞。
霎那间,星沉月暗,唯余一道充斥天地的凛冽剑光,满头的银丝,淡蓝的衣衫,尽隐在这炫目的白色光华之中。
我正看得鼻血直冲脑门,一直懒洋洋斜躺着的陆压却像是只被踩了尾巴的猫儿一样串了过来,扳着潋尘的肩膀就是一顿狂摇:“完了完了完了,玉鼎美人儿发酒疯了,快快快,你快让他冷静一下!要不然,这座玉泉山眼看着就保不住啦!”
潋尘身子一晃,脱离了‘魔爪’:“你既然敢给他喝,就该料到会有什么后果。”
“哎呀!我怎么知道两千年没见,他的酒量还是一点长进都没有?”
陆压又扑了上来,再接再厉地抓着潋尘摇个不停:“你不能见死不救!万一要是真毁了这昆仑的灵脉,原始那老小儿饶不了我倒是小事,你的那株‘紫绛’可就也没戏了!”
见潋尘这次虽然没有避开,然而眉峰微蹙面露不豫之色,又咧嘴笑嘻嘻道:“照我看,你如今的法力虽然只恢复了三成,但用来稳固那个封印已是绰绰有余。何不趁此机会试上一试?也好心中有数,免得到时候……”
潋尘轻轻一个挥袖,拂开了陆压的钳制,也打断了他接下来的话,一言未发,只目光在他的脸上一凝。
陆压此时的表情就跟偷了鸡的小狐狸似的,两只贼亮贼亮的眼睛让我看得很是不爽,这不摆明了是在欺负潋尘嘛!
既然是我要勾搭的男人,那他整个儿就是我的,除了我之外谁也不能动!
我跳起来揪住陆压的后领把他给拖开,刚想开口教训他,就听‘轰隆隆’一阵巨响。舞得兴起的玉鼎,居然真的一剑将一个小山包给劈成了一个大坑,照这个势头劈下去,的确不消多会儿,这座‘玉泉山’就要变成‘玉泉谷’了……
我被震得耳膜‘嗡嗡’作响张大了嘴啥也没说出来,陆压耸耸肩摊摊手摆出一副‘你看吧我没忽悠你’的架势,潋尘则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旋即撩起长衫,坐于屋脊,手轻招,柔光闪烁,一架玉琴横呈膝头,通体洁白,色泽莹润。
视线锁住犹自劈得带劲的玉鼎,修长的手指置于琴身,稍顿,指尖一挑一勾,琴音顿似水银般缓缓的流淌,空灵干净,带着某种可以安抚所有心灵,涤荡一切污浊的力量。
这个声音,这个画面,好生熟悉,与那日跌落十八层地狱时在我的脑海中所出现的一模一样……只是,当时弹琴之人的面容如隐在浓浓雾霭中很是模糊,会不会,就是潋尘呢?
那么,究竟发生在何时何地?为何我的印象又会如此的不清晰?
在我使劲回忆的这个当口,玉鼎终于结束了他那威力无穷的‘剑舞表演’,在半空中停了片刻,倒提着利剑,歪着头,像是在思索自己好端端的怎么会升了天。这时,琴音有了一个轻微的转折,似是含着殷殷呼唤之意。
玉鼎终于收剑,翩然回转,轻飘飘地落在潋尘的面前,目光虽仍有些茫然散乱,却做出侧耳倾听之势,少顷,紧抿的薄唇蓦地向上弯出了一个小小的弧度,如春风吹过冰冻千年的大地,霎时便击碎了满天的星月,将其化为自己双眸中的点点闪亮。
我捂着热流上涌的鼻子尚未来得及感叹,前一刻还颠倒众生的玉鼎竟两眼一闭,毫无预兆一声不吭的就这么直挺挺倒了下去,准确无误地给了早已被美色震没了七魂六魄的陆压一个泰山压顶之势,过了半晌,方听只露出一撮乱发的他,发出了一记不知道是郁结还是疼痛抑或是享受的闷哼。
潋尘也停止了弹奏,对着在房顶上抱成一团,姿势颇为不雅的两个人,摇摇头,虚抬手便想将琴收起,我连忙扑过去按住,细细端详着他那略显诧异的容颜,不大确定地问了句:“我们……是不是很早以前,就认识?”
潋尘的面色猛地白了一白,被我按住的手也微微轻颤了一下,看着我的眸中似有慌乱似有期盼更似有痛楚,另外像是还有一些我读不懂的东西。
“萧遥,八十年前的事情,算很早么?”
不过是片刻的功夫,他便又恢复了一贯的云淡风轻温文浅笑,让我不由觉得之前的种种都是醉酒之后的幻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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