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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后话一概收住不提,目光也从温长青身上收回来,转落在了温桃蹊坐着的那处。
温桃蹊一愣:“阿娘?”
“你觉着眼下如何?”
既有意教导她内宅事,又不大愿意一股脑的直接说给她听,倒要叫她自己动动脑子,再三思量过,哪里是妥当的,哪里是不好的,再一一指点出来。
温桃蹊会心一笑:“阿娘考我呢?”
赵夫人终于拍了拍她的小脑袋:“便是考你呢,你却怎么说呢?”
“咱们虽不好大张旗鼓查三房院子里的丫头们,可却能暗地里把人盯紧了。”
她试着接上赵夫人的话,话音落下去,看她阿娘面色如常,稍松口气:“咱们不肯宣扬,三婶明面儿上,也是宣扬不得的,不然她就是司马昭之心,未免太不成器,她不会干那样的事儿。于是三房院子里伺候的人,也左不过就是那么几个——三婶身边的两个大丫头,拨到了梁燕娇身边儿去的一个二等丫头,还有梁燕娇身边带进府来的两个丫头。”
温桃蹊掰着指头把这些人都算过,才继续说下去:“只是三婶身边的人,要么是她的陪嫁,要么是从她嫁进来,就跟在她身边儿伺候的,拨去服侍梁燕娇的,也必是三婶信得过的,至于梁燕娇身边的两个,那是梁家带来的,陪着她一起长大,就跟我的白翘连翘是一样的,也许梁燕娇脾气性情都不好,从小没少拿捏她们,但也不会缺衣少食短了她们的好处,况且她既不是个好伺候的主子,丫头们就只会更尽心,哪里敢拿了她的私事往外说,要叫她知道了,不死也得少层皮了。”
“你这算的干干净净,却把人一个一个的都给摘了出去,照你这么个算法,家里何曾有过什么内鬼?”
赵夫人高高的挑眉:“怕还是你大哥吃多了酒胡说,他自己忘了吧?”
“那不能够。”温桃蹊学着她的样子也挑眉,反倒把赵夫人逗的笑一场,“她们不会与外人说,可三房院儿里伺候的丫头们,又听不听的着风声呢?”
内宅的门道,温长青一个郎君,是并不多清楚的,可人心,他却算的极明白。
他稍一怔:“你的意思是说,人家存了心思特意去打听,一时有漏了口风的,也有可能?”
“这话并不全对。”温桃蹊稍稍侧身,面朝着温长青,“若只是稍稍漏了口风,林掌柜又是怎么说的那般煞有其事,倒像是他亲眼见的一样了呢?其实这事儿说来也真要怨三婶,阿娘那天生了一场气,可到底没人知道是因为什么,多半也只是知道,阿娘叫了大哥来责骂,那也许是为了外面的事呢?也许是一时有了不顺心的呢?跟三房有什么牵扯。”
“可是那天阿娘还在气头上时,三婶偏又带上梁燕娇过来,反而引人注意,叫人起疑。”温长青一沉声,“人家既收买了内宅中的丫头,必是花了大心思的,那丫头自然也肯替人家卖命,家里头不管有个什么风吹草动,那都是要打听一二的。”
温桃蹊抿紧了唇角又说是:“倒不如叫知云姐姐和知玉姐姐暗暗地打听,且看看梁燕娇带来的那两个丫头,自那日出事,一直到李大姐姐前些日在林家香料铺子偶然听见那些话,都同什么人交好,在三房院儿里又跟谁走得近,倘或三房院儿里没有的,那就往外头找,这宅子这样大,洒扫的,浆洗的,哪怕是后街上当差守门的婆子呢,有一个算一个,了不起咱们多花些时日,却总能调查清楚地。”
赵夫人算是彻底放下心,对她这一番说辞真是再满意没有:“等查清楚了,再看看这程子都是谁频繁往外走动,到外头是做了什么,又见过什么人,再往前倒腾,可有没有不寻常之处——长青,你就不要插手这些了,宅门里院的事情,有我跟你妹妹,且用不上你。”
那意思就是要打发他走人呗?
温长青眉心抖了抖:“那要依着阿娘,此事可告诉爹知道吗?”
赵夫人摆手说大可不必:“先查着吧,等真的拿住了,断定了是林月泉安插了眼线在咱们府上,再叫你爹来权衡定夺不迟,要不是人家干的呢?单只是咱们家里的奴才们嘴碎,说不得外头真有风言风语,只没进你你的耳朵,却进了人家林掌柜的耳朵,告诉了你爹,或针对人家,或兴师问罪,万一弄错了,咱们拿什么赔不是去。”
他说是,应着声儿就起了身,同赵夫人端完了礼,便告辞退出去不提。
温桃蹊长舒口气:“要我说,这些日子,家里真没个消停的。”
谁说不是呢。
起先她屋里有家贼那会儿,多生气啊,现在翻出来,在这些污糟事儿面前,竟都不够看的。
温桃蹊又欸的一声叫阿娘:“我心里有个想法,没敢跟大哥说,也委实觉得跟他说不着,反正他走了,阿娘可听一听吗?也看看是不是我这阵子遇事儿多了,忧思过度?”
这丫头以退为进,当她听不出来吗?
赵夫人歪着又躺下去,侧着身子,一条胳膊支在脖颈处,翻眼看她:“你不是一向想什么就说什么?扭扭捏捏,做给我看呢?”
她听着打趣的话,自然只管笑,身子伏下去,略弯一弯腰身:“您说出了这么多事,三婶和梁燕娇之间,到底是怎么个情形呢?我原本觉得,梁燕娇未必全不知情,更有甚者,她在主动配合三婶唱戏,可现在您再看,觉着可不可疑呢?林掌柜的事情,也许跟三婶无关,可李家太太当日知晓,那可全是三婶‘不小心’说漏了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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