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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小凤并未犯下过什么滔天的罪孽,相反,他在江湖中有很多朋友,而且还救过很多人。
要进入山庄,陆小凤首先需要一封令人信服的投名状。
在他苦苦思索的时候,万梅山庄庄主夫人,也就是曾经的峨嵋女侠孙秀青找到了他。她提供了一个想法。
陆小凤听完却犯了难,他习惯性摸了摸鼻子,苦笑道:“西门夫人……”
“孙女侠。”孙秀青抬手纠正道。
“咳,咳咳咳。”陆小凤瞥了眼在一旁不发一言的西门吹雪,感受到这对夫妻间微妙的气场,一阵胃疼。
很显然,这个主意,是孙秀青主动提出来的,而且事先并未和西门吹雪商量。
“孙女侠,这件事于你名声有碍,何况西门吹雪,是我的朋友。”
“正因为你们是朋友。”孙秀青坚持道,一如她之前顶着师门的压力一意孤行嫁给了西门吹雪:“陆小凤,我希望你明白,我并非意气用事。此事,我也有我的私心。”
陆小凤微讶,一时想不出除了夫妻不和之外的原因来。
孙秀青深吸一口气:“严人英。”她郑重道:“严师弟他已经失踪数月,峨嵋上下寻了他数月,踪迹全无。很多人说他死了,但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我不信他会这么平白无故失踪。”
陆小凤恍然:“可,幽灵山庄……严人英没道理会出现在那地方。”毕竟这位峨嵋剑客,并不符合幽灵山庄进人的标准。
孙秀青咬唇叹气:“我何尝不知。但,师妹这段时间一直在外探查师弟踪迹。她在师弟最后留下门内印记的地方,找到了这个。”
说着,她取出一方锦帕,上面赫然躺着一根丝线。
陆小凤面露愕然,继而眉目凝重,他伸手接了过来。
“鬼医药不救显露行迹的最后那几年,一直在蜀中活动,宋长老一见这细线便认了出来,是他的独门绝技之一。”孙秀青道:“如果鬼医没死,而严师弟是被作为……药人带走的话……”
说到“药人”二字时,孙秀青目露不忍和迟疑,她不愿如此想,但更不愿自欺,从而错过真正救师弟的机会。
“你是怀疑,药不救没死,而是进入了幽灵山庄。”陆小凤道。
孙秀青点了点头:“只要能救出师弟,陆小凤,我峨嵋上下,以后对你无有不应。”
陆小凤默然,一个嫡传弟子,当不得孙秀青拿峨嵋派许下这样的承诺。之所以如此,无非是因为,严人英是峨嵋内定的下一任掌门。固然有三英四秀的情分,但更是孙秀青离开峨嵋后,决意重新捡起这段师承情分的投名状。
孙秀青押宝在陆小凤身上,是相信他的能力,也是利用他的能力,哪怕为此需要拿自己的名节名声作为赌注。
陆小凤心中并无波澜,他似乎已经习惯了被人利用。而且其实在看见这细线的一刻,他便决定答应孙秀青了。
一直没有出声的西门吹雪道:“一个提醒。”他没有看向任何人,自己的朋友或是自己的妻子。从几个月前开始,剑神的眼里便只看得见自己的剑:“我的追杀,是真正的追杀,不会手下留情。”
说罢,白衣翩然远去。
孙秀青垂下落寞的眼,苦笑了笑,早已明了的事,她已开始学会不再心怀期待。
陆小凤感到一阵伤怀,为孙秀青和西门吹雪的关系,也为自己和西门吹雪的友情。当剑神不再留恋红尘感情,友人和爱人总是最先受伤的。
孙秀青也离开了。
陆小凤闻到空气里传来梅花的冷香,万梅山庄的腊梅开了。冰霜地冻的日子,他的心虽然为友人伤怀,却并不寒冷,他明白此行还需绸缪,自己对幽灵山庄所知甚少,单凭自己和秦无昭,还远远不够,但与此同时,他内心并无涉足危险的担忧。
他只想到在冰天雪地的哈拉苏,在方玉飞和他的情人们、岁寒三友、玉罗剎一行人连番利用自己的那些时刻,他见到了裹着白裘,伤还未好全的连七,她从蜀中千里迢迢赶赴哈拉苏,手里拿着罗剎玉牌,像拿着块哈拉苏随处可见的冰渣子,然后把它塞进自己的手里,像给冬日里将要冻死的旅人塞了个小火炉。
当时的陆小凤在想什么呢,他在想: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可爱,这么厉害,又这么让他欢喜的姑娘,只要一想到她,自己就忍不住嘴角上翘,恨不得把他对她的喜欢昭告天下。
但是当时他退缩了。他怕自己爱惹麻烦的坏习惯牵连她,更怕他说了,他们连朋友都做不成。可在看到司空摘星带来的尸体的那一刻,他想——去他的吧。
现在,他要去找他的小姑娘了。
他要亲口告诉她,自己有多喜欢她。
——
林深不见人。
连七不知道自己在林子里走了多久,她走得不快,步伐移动也很小心。她试了几次,发现一旦走错一步,林子里设下的阵法就会发生一重变化。如此往复,生门难寻。
晕眩再次袭来之际,她一手抵在树上,放任体内先天罡气肆意游走带来的后果,是她越来越难以保持清醒。但是如果不这么做,仅靠自己体内剩了一二成的内力,绝无可能离开此地。她探向自己的脉搏:很好,内力已经回来了七八成。
虽然,大部分是破坏性极强的先天内力。不过自己这夜视能力倒是越来越好了,不然说自己是帝陵出土的呢。连七心态良好地自我调侃。
这一次,她比之前任何一天走得都要更深。林子里漆黑一片,半点光亮都透不出。但走得越深,瘴气反而越浅。这前面,会是生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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