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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2章 你已经长大了(第1页)

昭宁帝察觉到不对时,是在听到下面来报许家订了三辆奢华的大马车之后。

从登基之后,一直兢兢业业,废寝忘食的贤君明帝第一次罢了朝,匆匆来了外祖家,她来时,许静姝与沈清筠,刘玉婷,沈云曦等人正在商议游玩路线。

是的,这次出游,最终多了以前的安妃,如今的沈云曦,以及她的母亲和长嫂,而她祖母,曾祖母等人则表示,上了年纪,受不得舟车劳顿,就不凑热闹了。

对于昭宁帝的到来,许静姝并不意外,毕竟她没有背着任何人,消息迟早要传到昭宁帝耳中的,而且,总要做个告别才是,她们是母女又不是仇人,多年努力不就为了做事儿随心所欲吗?

许静姝甚至都没避着昭宁帝,那舆图就那么大大方方的摆在屋中央。

众人见到昭宁帝到来,都自觉的退了出去,给母女两人留下独处时间。

“母后,您老实告诉儿臣,您是不是打算外出游历?”昭宁帝直截了当的说道。

许静姝也没有回避,大大方方的点头承认,笑着道,“是啊,这几日正在研究出行路线呢,恰好你来了,你去的地方多,给母后参谋参谋。”

“母后!”昭宁帝有些着急的道,“是不是儿臣今日不来,您就打算不告而别?”

“母后并没有想瞒着你。”许静姝微微一笑道。

“可您也没有告诉儿臣啊!”昭宁帝有些烦躁的说道。

“那母后说了,你会让母后出宫吗?”许静姝淡淡的问道。

昭宁帝抿了抿唇,沉默片刻方才开口道,“母后,儿臣自五岁便离开了您的身边,再见已是十年后,这些年,儿臣见识过生离死别,见识过人情冷暖,也见识过母慈子孝,儿孙绕膝,儿臣,曾经很是羡慕。”

“母后,儿臣想要承欢膝下,儿臣求您疼疼儿臣。”昭宁帝说着,眼角湿润,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许静姝心下一软,有那么一瞬,她是觉得自己有些心狠的。

许静姝拉着昭宁帝在一旁的榻上坐下,温柔的给她整理鬓边的碎,温和的道,“你离开的时候,还只有一丁点儿大,还不到母后的腰间,如今,你比母后还要高出一个头了。”

“年年,你已经长大了,可母后,也老了。”许静姝轻叹道,语气听不出多少悲伤,稀松平常,可无端的,让人心口一窒,止不住的悲伤。

“母后一生不是困于后宅,便是困于后宫,从来不曾看过万家灯火。”许静姝怅然道,“塞北的风凛冽如刀,天山上有终年不化的雪;燕门关在,芳草碧连天,风吹草低见牛羊;岭南荔枝成林,终年常春;肃北的崇山峻岭,潭州的红枫如画,松山的云海雪松………”

“母后只是在书中见过。”许静姝淡淡的说道。

“母后。”昭宁帝垂下了头。

“母后陪了你十年,这十年,你忙于政务,鲜少有时间陪母后说说话,吃顿饭。”许静姝轻叹一声,“盼着的时候,总是太过漫长了,漫长到,度日如年,可你总是来去匆匆,来了,又走了,母后在你繁忙的政务中,不值一提。”

昭宁帝张了张嘴,有心想说往后多些时间陪她,可却怎么都说不出来,她怕,自己食言。

“以前,倒也不觉得日子难熬,要盯着前朝,要盯着后宫,算计这个,算计那个的,时间总是不够用的,如今,时间倒是宽裕了,可又不知道该做什么了。”许静姝垂眸看着地面说道。

“你觉得缺失了亲情?那珏儿和易儿呢?他们又缺失了什么?”许静姝突然抬头看向昭宁帝,“这些年,付出的从来都不是只有你一个,你知道将整个朝堂的官员收服需要付出什么代价吗?你知道如何处理好那后宫的无数女人吗?你知道救济百姓,灾后重建需要多少钱粮吗?你知道修路建公学又要耗费多少人力、物力、财力吗?”

昭宁帝脸色瞬间苍白,她,是知道的。

“那你知道积蓄这些财力、物力需要付出多少努力吗?”许静姝认真的看着她,“你知晓你二舅舅出海寻了许多奇珍,包括高产的粮食作物,可这过程有多艰辛,你去了解过吗?”

“海上时有风暴,天气变化莫测,更有食人巨鲨,一旦迷失,就再也回不来了。”许静姝淡淡的说着,可眼里却有化不开的心疼,“这些暂且不提,言语不通,人生地不熟的情况下,要如何才能找到那些高产作物,并安全带回来呢?”

许静姝看着昭宁帝苍白的面色,伸手轻轻放在她的脸颊上,温声道,“母后说这些,并不是要你愧疚不安,也不是要你自怨自艾,母后只是想告诉你,生而艰难,得到一些东西的同时,总会失去一些,不要总是只看到自己的得失,不要困于微末。”

“成功,从来不是唾手可得的。”许静姝认真的道,“身为帝王,处于绝巅,自当眼界宽广,俯视苍穹。”

许静姝说着,低叹,“母后有私心,母后希望你念着外家的付出,有朝一日,若是………母后希望你能公正处置。”

“昭宁,母后如今老了,还有几个十年呢?母后不想在冰冷的宫中蹉跎岁月,母后希望你能成全。”许静姝温声说着,眼里却满是坚定。

昭宁帝看出来了,即便自己不同意,也无法改变母亲的决心。

昭宁帝还是有些委屈,她俯身躺在许静姝的膝上,低声道,“母后,可儿臣还不曾成家呢?您不想看着儿臣成家吗?”

熟料,许静姝摇了摇头,干脆利落的回答,“不想。”

昭宁帝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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