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绍华上前一步道:“婉儿,顺便跟李婶说一下,不用煎药了。你且去拿了小碗到爷爷那边就是。”
郑婉兮听到不用熬药,不由得一愣。朱母也是疑惑:“不用煎药?相公,那张神医给开了好药?”
“不是张神医,是老神仙给的灵丹妙药,此事说来话长。我们先去爹那边再说。”
朱秉仁拉着妻子的手向朱老太爷房间走去,朱母还是不放心,边走边问:“爹前会儿刚睡下。相公莫不是寻了哪个道士讨的丹药?”
朱秉仁理解妻子意思:真要是讨来的那些个丹药,肯定不能乱吃,就不要去打扰爹休息了。
毕竟北京城里的那个老朱家,前些年刚吃死了一个皇帝。虽说这大明朝的道士们还在炼丹,可这炼出来要不要吃,就得掂量一二了。
朱秉仁轻拍妻子柔荑,安慰道:“茹娘放宽心,为夫还是晓得轻重的,那些道士炼的丹药如何能吃。”
几人说话间,进到朱老太爷卧房内。
老太爷身体消瘦,脸色蜡黄,两个眼窝深陷下去,此刻听到脚步声,微微张开眼睛。
“爹!”朱秉仁快走两步上前,在床前矮凳上坐下,握住老太爷的手,只觉得干枯如柴,心里不由一酸:“爹,儿子这次去城里虽然没寻到那张神医,可是绍华却遇到一桩天大的机缘。他得仙人青睐,传授道法,还赐下了灵丹妙药。爹,您这病很快就能好了。”
朱老太爷被病痛折磨的精神萎靡,可脑子依然清醒,拍拍儿子的手,声音虚弱语气坚定:“莫要病急乱投医了,生死有命,强求不得。”
“爹,我知道这事说来着实离奇。要是别人这么跟我说,我也是不信的。可是我亲眼见了绍华用的法术,他抬手一指,东跨院墙外那棵枣树,几個呼吸就长到十丈高。这会儿就好多人在那边围着看呢,这总是做不得假的吧。”朱秉仁把朱绍华拉到跟前,说起这事来眉飞色舞。
听到这话,朱老太爷眼睛骤然亮了几分,看向朱绍华。
东跨院外面那两棵枣树他自然知道,儿子再蠢也不会用这种一戳就破的谎话来骗自己。
蝼蚁尚且贪生,何况人乎?
“爷爷,爹说的是真的。等会儿我先跟师尊求取丹药,你服下病就好了。到时候想看枣树就出去看,想看法术,孙儿就用给你看。”
这时郑婉兮姐妹来也拿了小碗过来,清儿捧着碗献宝一样举到朱绍华眼前:“少爷少爷,碗来了,仙丹呢?”
朱绍华右手接过碗,转身面向屋外,左手掐了个道指,高声唱诵:“师尊在上,弟子家人病重,急需灵药救治,望师尊赐下。”
朱绍华心中默念“取出”,手中已然多了一枚闪着绿色毫光的晶莹果实。
朱老太爷觉得请仙人这么庄重的时刻,躺在床上有所不敬,正想着让儿子扶自己起来,没想到朱绍华唱诵完一转身,右手往前一递:“爷爷,师尊已经赐下丹药。”
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这就完了?
看着众人略微呆滞的表情,朱绍华心中懊恼:“草率了!没经验啊,下次得设计个庄(zhuang)重(bi)点的仪式才行。”
朱秉仁离得近,向碗中一看,称赞道:“这灵丹当真不凡。”
却见原先空荡荡的碗中,此刻多了一颗晶莹剔透的绿色珠子,外笼一层毫光,内里青翠欲滴,看起来果非凡物。
“扶我起来。”老太爷招呼一声,朱秉仁连忙把老爹扶起来,这时众人也围了上来,都探着脑袋往碗里瞧。小丫头清儿最是积极,小脑袋都快埋进碗里了。
朱绍华也不阻拦,只是揪着清儿的脖领子往后拽开,让大家都看个清楚。
这时老太爷也坐了起来,朱绍华忙把碗送了过去。
老太爷接过碗,端详了片刻,啧啧称奇:“果真玄妙。绍华,这灵丹直如何服用?”
“爷爷,师尊说这百草丹能消百病,直接服下即可。”
老太爷也不犹豫,将碗中灵丹倒入口中,果真入口即化,随后一股暖流自上而下,流转全身,腹部鼓胀渐消,肋下痛感散去。片刻后,只觉身体通泰,渐渐有了力气,一翻身,竟下床站了起来。
屋里这些人都是一直侍候着老太爷的,对他身体情况也都清楚,此刻见老太爷自己下床,片刻之间脸色也红润了起来,众人睁大眼睛,一千句称颂神仙的话语都挤在喉间,嘴巴一张一合,却是说不出话来。
“神仙保佑,我朱家竟有这等机缘!”
朱老太爷久经病痛折磨,早已做好最坏的打算,哪知这盏茶时间竟然病痛全消。更高兴的是,自己的孙子竟然被仙人收为徒弟,传授道法,这世间何人有过此等机缘?此刻心情也是激荡不已,当即吩咐:“秉仁,你去通知各家主事的,我们商议一下,得好好拜谢仙人,也要祭告一下列祖列宗。”
“爹,我回头就去通知,只是此事另有隐情,我得先跟您商量一下。”
“唔,那就等明天。你这一说,我也觉得有些饿了。老大家的,你带他们去给我准备些饭食。”朱老太爷病重的这些日子,吃不进什么饭食,此刻病好了,腹中是真觉得有些饿,也是听了朱秉仁的话后,借此把女眷支开。
朱母是个明白的,答应一声,带着两姐妹去准备饭食。小丫头清儿有点不情愿,也被姐姐拽着出去了。
朱老太爷卧床时只穿的一身中衣,此时也回身套了一件直缀,与朱秉仁父子来到外面正堂坐下。
朱秉仁把自己回家所见说了一遍,让朱绍华也把刚才说的复述一遍,又道:“爹,按绍华所说的,我对他师尊的身份倒是略有猜测。”
朱老太爷听到朱绍华的猜想,看到他举拳头的动作,不由的与朱秉仁对视一眼,也是面色有点古怪,听罢沉吟半晌道:“既然仙人说了时机未到,我们便不要多做猜测。但不论是何身份,这得道真仙却是做不得假。况且,自今上登基以来,天灾人祸不断,国朝日益衰微,这大明气数将尽啊。仙人既有此言,这天下恐真有倾覆之祸事。而且仙人所言膻腥遍地,以如今天下大势来看,怕是应在关外建奴身上。如此一来,我们更应该早作打算。前元灭宋时,汉人被当牲畜一样屠戮的惨事,我小时候可没少听老人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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