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岫岩堡已经是残破不少,但因其东边的旋城是东江镇的防区,建奴还是留了两个牛录的旗丁和伪军两千余把守岫岩。
岫岩的甲喇额真布顺达今年四十岁,长得虎背熊腰,算是旗里的勇士,当年曾是努尔哈赤弟弟舒尔哈齐麾下的护卫。
泰昌年舒尔哈齐因同努尔哈赤争权失败幽禁而死,布顺达被送给了少主子济尔哈朗。但济尔哈朗不敢留他在身边,就向大汗奏请,送到了岫岩领军镇守。
虽说是有个甲喇额真的名号,但布顺达手下就两个牛录,还是不满员的。
但争权败了被收回部分旗丁算是女真的习俗,布顺达倒是没什么好说的,毕竟大汗没把他砍了就算是恩裳了。
这几年东江镇无力发动进攻,加上岫岩的百姓死的死逃的逃,就剩下不多的在附近的农庄屯垦,都是老实的很,定期的交粮就行。
布顺达倒是过得滋润,前几日听下边庄子的包衣奴才说西边山里又大虎出没。
左右没事的布顺达将岫岩的防务交给两个牛录后,自己带着亲随二十人,携弓带箭的想去山上猎虎。
张远带着两个小队翻过一个山头进了密林,刚才在山顶,用大队长给的千里眼了一下,山脚不远有个村寨,冬日里也没啥人走动,张远打算带人卡去抵近侦查。
刚下山进了林子不久,就听见一阵马嘶声,和乱糟糟的女真蛮语吆喝声。
张远赶紧打手势示意两队人散开,自己掏出千里眼向山下的林间去,二十多个皮袍毡帽的建奴正翻身下马,拴好马匹后,却一个个的腰刀、虎枪、弓箭齐备的准备上山。
正怀疑建奴怎么这个时候进山的张远,到几个建奴从马上拿下几个大铁兽夹子后,才算放下心来。
到后续这些建奴的动作,张远算是明白这群建奴是要进山捕猎,而且还是熊虎之类的猛兽。
张远清楚,这类猛兽很少在山外围的林子里出没,老熊这时候肯定在洞子,至于大虎估计也在深山。
当即招呼两个小队长过来,小声安排道:“山下这二十来个建奴估计是进山打猎的,样子是猎猛兽,所以他们不会分散的太开,咱们等他们往里走走再下手。
告诉弟兄们,这边林密,要瞄准了拿实了再打。也不要靠的太近,这些建奴没有穿铁甲,基本都是皮甲,林子里追踪速度说不得要比弟兄们快,所以尽量分好目标,争取一网成擒。让弟兄主意脚下,别留下明显的痕迹,回撤时遮盖好踪迹。”
猎兵们得令后纷纷按队形后撤,寻找适合的阻击阵地。
布顺达下马接过自己的大弓放入弓袋,又将插着十几只大箭的箭囊挂在腰间,接过旗丁递来的虎枪后,顺手将头顶的貂皮帽子摘下,露出光溜溜的脑袋,脑后一条鼠尾粗的辫子却是叠在一起用块红绸扎了起来。
喊道:“崽子们,跟着我进山会会这只大虫,要是得了虎皮献给主子爷,咱们也能去沈阳城享福。”说完众人轰然应诺。
布顺达留了几个屯上的包衣马后,便带着二十个旗丁进了密林。
山里说是植被茂密,毕竟是野生植被,各处松树、黑桦树、柞树参差不齐,林下一些地方杜鹃、混生赤杨等灌木丛生,灌木下是苔草,大叶藤、蕨类等密布林间。当然也有不少林间空地有些团块状的榛灌丛。
眼下是寒冬腊月,这些都盖在落叶和松针之下,上边又是这几日化的层次不齐的雪块,黑黄的腐枝落叶一时间弄得原本猎户走出的小路甚难辨认。
张远带队撤到林间小路远处坡上的碎石之后,离着这条小路约有三百多米。
当下两队人开始整理火枪,检查弹药装填和打火的燧石,拿出干燥的棉布细细的擦拭火镰,毕竟是在雪后的林间穿行,万一火镰沾了雪水,一时打不着火可就麻烦了。
雪地中的等待是种折磨,可张远耐得住性子,在观察下方的同时小声下着命令,突然坡前埋伏的两人举手示意,到手语,张远知道建奴来了。
布顺达虽说四十岁,但常年的征战和富足的生活让他上去还是神采奕奕。他自信的拿着虎枪,想用这杆枪再找找当年跟着右卫都指挥时的勇武。
突然几声铳响,布顺达定定的着自己右胸皮甲处还冒着一丝白烟的血洞,用右手死死抓着虎枪撑住自己被撞得歪斜的身躯,左手摸了一下那个血洞,抬手着手上的血迹,全身的力气仿佛被慢慢抽走。
顺着枪杆缓缓滑跪的间隙,布顺达抬头了,倒在身边的是儿子,但眼眶下的血洞在雪地里显得格外刺眼。
布顺达想喊想伸手去摸,但嘴角溢出的血团,让他只是无声的张了张嘴,抬起的手臂也在跪地的瞬间耷拉在了身侧。
张远一边在紧张的装填弹药,一边着战果。二十个建奴起码留下了十六七个,着下面还在躬身戒备的几个建奴,嘴角却是微微翘起。
拿着推杆开始压实弹药的张远对身边的队员喊道:“把人住了,别放跑一个,瞅准了再开火。”
说完抽出推杆插入枪下,压下燧石连杆,稳稳的举枪瞄向一个准备退入树后的建奴,呼出一口气后,扣动了扳机。
枪托传来的震动也没影响他盯着那个刚才瞄准的建奴,确认到他爬倒在树前的灌木之上后,一边冷静的拿出弹药装填,一边又立即开始搜寻剩余的目标。
装完第三发弹药的张远,发现战斗结束了。于是命令一队装弹原地防御警戒,自己带了一队猎兵下坡去查战果。
散落在林间空地倒伏的建奴有十五人,一边灌木丛倒了三个,还有两个是转身逃跑时被猎兵从背后击杀。
确认二十人全都被留住之后,张远招呼山坡上警戒的猎兵下来,又命令小队长赶紧带人去吧林子边上马的给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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