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文仕林家门口出来的中年男人,在废弃工厂里上演独角戏的群众演员,记者林宴,暴食肉鸡的陌生面孔,兵道古藏里的龙套,篡火者13号……
数十张面孔被陈伶撕下,着那一张张变幻的身份,陈伶都有些麻木了,不知不觉间,他竟然已经扮演了这么多角色……有那么一个瞬间,他甚至怀疑过自己究竟是谁,他究竟算是什么?
不断扮演他人的小丑,还是被困在迷茫舞台之上的,绝望的戏中人?
终于,当那张属于自己,属于陈伶的面孔出现在挂钟倒影上之时,陈伶的心略微放松些许……
那是他无比熟悉的脸,也是他最本真的模样,他的【无相】只回溯到这里,在这张脸之下,再也没有其他脸了。
果然,我就是我……我,就是陈伶。
陈伶深吸一口气,似乎想将刚才萦绕在脑海中的一切怀疑与恐惧,呼出体外……闹剧已经结束,是时候离开了。
陈伶正欲转身离开,却发现随着自己变回原本的脸之后,身上的棕色大衣,也变成了那件大红戏袍。
“一不小心都变回去了么……还是恢复阎喜寿的模样,先离开再说。”
陈伶喃喃自语,他转身刚走出一步,整个人突然愣在原地。
他着挂钟倒影里,披着大红戏袍的自己,一个被他遗忘了许久的疑问,突然涌上脑海……
自己,
为什么会披着这件戏袍来着?
这件戏袍,应该是阿宴的……阿宴死的时候,父母将这件戏袍作为寿衣,随着他一起下葬了……可,可为什么会出现在自己身上?
从那场雨夜中,陈伶第一次恢复记忆开始,这件戏袍就已经披在他身上了……可在那之前,他与阿宴都被埋在地里,自己是什么时候披上的这件戏袍?
还有……这件戏袍分明不是自己的,为什么每一次死亡,它都会跟着自己再度出现??
这个问题出现的瞬间,陈伶只觉得浑身的汗毛都倒立起来,他僵硬的转过头,着挂钟倒影中的自己,瞳孔控制不住的微微收缩……
他鬼使神差的,伸出指尖,再度往自己的下巴摸去……
他的【无相】,只能回溯到这里,在这张面皮之下,不应该会有别的脸……但陈伶还是这么做了。
指尖在略显粗糙的下巴轻轻摩擦,像是在寻找着什么,突然间,指尖的最细微处,似乎触碰到一个微不可查的凸起……就像是一张已经被贴到完美的面膜,出现了一个褶皱。
陈伶的身体宛若触电般,猛地一震!
他的喉结上下滚动,那指尖一点点捏起这缕凸起,然后用力一撕……
一张轻薄至极的面皮,从陈伶的指尖滑落。
钟摆的嗡鸣在死寂房间中咔咔作响,光滑的玻璃之上,不知何时已经出现一张清秀的少年面孔……那是一张陈伶绝对不会忘记的脸,在到这张脸时,陈伶的呼吸都停滞了。
那是陈宴的脸。
到镜面中的自己,陈伶的大脑一片空白,整个人宛若雕塑般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与此同时,他眼前的画面仿佛骤然扭曲,原本的房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条从深渊中歪歪扭扭的,通往天穹的扭曲神道。
陈伶像是想起了什么,僵硬的回头望去,只见在这条神道最开始的第一阶台阶之上,一行曾被他忽略的小字,再度倒影在瞳孔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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