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夫人睁开眼,只有皇帝在一旁坐着,背着光,不清神色。
他的手中拿着一副画,正着。
她的目光落在黑杉木的轴上,讽刺的扯了扯嘴角。
原来不是背叛,是早有预谋呀。
那卷画是红儿画的,只是一道背影,外人不出什么,但是她和皇帝都能认出来,画中之人是傅琮。
“呵。”安夫人发笑,眼尾溢出泪来。
红儿画好,她一眼就出了画中的人是谁,她也知道,销毁才是最正确的做法。
可是她没有那么做。
她忘不了,也不想忘记,所以她留下了,明知这是个隐患。
皇帝听见动静,知她醒了,把画搁在桌面,“为什么?”
安夫人笑笑,“傅戎,你知道吗?你们虽是兄弟,但是差距实在是太大了,你远不如他。”
“他娶我时,皇权贵族人人都唾弃我,说我是个水性杨花慕虚荣的女人。你是皇子时我勾搭你哄骗你娶我为妃,结果你一落难,我就背信弃义另攀高枝,嫁与你兄长。”
想起那段昏暗的时日,安夫人先想起的是傅琮温柔的面容,暖如春阳。
“其实,五年前我跑出去找过你的,只是半路上被我哥哥绑回去了。如果,我是孤身一人,我一定不会抛弃你的。”
“可是,傅戎,我做不到抛弃阿娘他们,我不想他们为我受到牵联。所以,我背弃了我们的诺言,所以我嫁给了太子。”
“她们议论的话,就像苍蝇嗡嗡声一样围绕在我耳边,挥之不去。我知道她们说的很对,像我这样的人,就不配活着。可是,我又怯懦,我怕死,我不想死,我不想让我娘她们伤心。”
说到这儿,她又扯唇嗤笑了一声。
“五年前是这样,五年后,还是这样。”
“一女二夫,兄弟之妻,乱伦,淫荡,以色侍人,蛊惑君王。”
“傅戎,你见了吗?原来,这才是我的下场啊。”
皇帝冷哼,“苏琼安,别扯这些。朕只知道,五年前你们苏府是第一个踩朕脊梁骨的。”
重逢后的太平终于被撕碎,彼此心中的怨怼,原来从那场离别就已根种。
“你别忘了,朕当初就是为了求娶你,才使得他们对朕起了杀心,若非如此,朕可以一直安安顺顺的当个王爷!又哪来这五年的艰辛!”
苏琼安冷笑,“所以我说,和傅琮比,你差远了!”
“当年是我刀架在你脖子上逼你求娶吗?你受了苦,难道我在京城就日日好过吗?你知道,不论走到哪里,都要被别人嫌弃议论指指点点戳脊梁骨的感受吗?”
“傅琮从来不会怪我,他明知你我的事情,却未对我有过半分嫌弃猜疑。他甚少许诺我什么,但是,他会倾尽所有对我好。”
她说着,仿佛傅琮又回到她面前,满目思念与柔情。
“他会告诉我,是世事弄人,我不该与世事一样为难自己。他会牵着我的手,在众人面前为我正名,他排除众议,封我为后。”
“哪怕到最后,他不惜打掉自己唯一的骨肉,也要护我周全,把我送回你身边,想我好好活下去。”
“那个傻子,以为你真有深情。”
“他不知道,傅戎你骨子里其实比我还自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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