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所谓,一场秋雨一场寒,那日开封上层的小地震,被这一场大雨掩盖。同时第二日就是寒气弥漫,南宫这边本就因为地势偏寒。大家更是早早换上了绒衣。
接替王继恩的内侍大押班(内监领)李神佑给南宫的诸位主子早就准备了一应换季用品。虽然说不能说多丰厚吧,起码是按照品级来的,偶尔有品质低下一点的,也没有太过分。
常乐就叹息道:“这回好了,要不是老是麻烦晋国公主,娘娘嘴上不说,心里也难受。”
邦媛已经接受了现实,准备在宋朝就这么过下去。但是他虽然经常听老领导讲宋朝故事,也算是个爱好者。但毕竟不是一本行走的《续资治通鉴长编》,很多事也不知道,而且原身留下的记忆也不多。所以她还真有点好奇,“晋国公主是我的二姐吗?”
旁边在练字的成国公主赵舜华抬起头,乌黑的眼珠里透露出浓浓的不认同,道:“拒霜(邦媛小名),你最近是怎么一回事?开始我还以为你是杀了人下的。但最近好多事情你都变得奇奇怪怪的。二姐虽然惧怕宫中不敢过多来看嬢嬢,却是在用度上帮助我们最大的,这些你都忘了吗?”
邦媛还真不知道,但是她可不能承认,“我确实不知道啊,娘娘总是说我小,很多事情只跟你和哥哥说,也不告诉我。而且你都说了,我受惊过度,怎么可能一点儿变化都没有?再说,还有那些嬷嬷,天天折磨我。烦都烦死了。”
说到这个,赵舜华也是无奈,道:“陛下天威,总是不可能这么算了的。再说我看你也没吃亏。”
原来。赵炅当日虽然放过了赵邦媛一马,但是终究是越想越生气。但赵德芳刚死他也不能继续逼迫,于是就派了尚宫局的严肃嬷嬷来,变着花样折腾这个侄女。据说这些人里还有历经后汉,后周的,邦媛都怀疑要不是她杀了王继恩凶名在外,她们给自己扎针都有可能。
当然,越是活到这个岁数的嬷嬷,越珍惜自己的小命,还真是不敢太过惹这个一言不合就杀人的小公主。但是,官家的命令也不能不顾。于是第一天教她点茶,说她手不稳不会击拂要练两個时辰,但邦媛坚持了一刻钟就砸了一套建盏。
第二天改练调香,邦媛把各种香料都弄乱了,也不知道怎么的居然差点着火。
第三天她们想插花,又说公主不懂色彩调配,逼着她练了一下午不许吃饭,就在邦媛忍无可忍决定动手的时候,宋皇后走了过来。
她乃孀居之人,虽是皇后之身。但也穿的比较素净。梳着螺髻,带着蓝田雕花玉簪,穿着银色长裳,配着绣梅花罗裙,虽然略显老气,但威严不减。她看了一眼行礼的众人,道:“嬷嬷们好大的威风,小女确实犯了错,因此官家惩罚我这个当母亲的也不敢说什么。但惩罚和磋磨人还是有区别的。”
有个嬷嬷胆大,又是接了任务的,笑着顶道:“开宝皇后这话就说的奴婢们不明白了。奴婢们向天借胆,也不敢折磨小公主啊。谁也不是长了两个脑袋。”
“是吗?吾还真以为各位嬷嬷长了两个脑袋。另一个专门用来旁门左道。”宋皇后丝毫不客气,坐在主位上,摆弄着白瓷花瓶,道:“永国只有七岁。你们第一天就教她点茶,只怕她连青茶和红茶都分不清楚,拔苗助长也不是这么干的。还有说到调香。谁家学习不是先照着古方来备香谱,然后再学习香料,你们上来就让孩子调试。没把房子烧了,算是先帝在天之灵保佑。至于插花,那就更不用说了,虽然也是雅事,但也得看看是什么时候。这大冷天的。也就是御苑中还有茶花和木芙蓉,难道你们是打算从官家的暖棚里采些海棠、菊花和牡丹给她用。巧妇还难为无米之炊呢,这不是折磨是什么?”
尚宫局的人面面相觑,知道这是遇到行家了,想想也是。她们中最高的资历也就是从后汉开始做起,但人家宋皇后的亲祖母可是后唐开国之君的公主。从小插花品茶,那是一路学过来的,她们这点小九九在人家面前根本就不够看。开始几天,估计是先忍着。抓着自己这些人的错误,再一个劲儿说清楚。这样绕是赵官家怪罪下来,她也有话说。
不得不说,宋皇后八年中宫也不是白当的。当年吃了王继恩和小叔子这么大一个亏,这些年也学会了自我总结。虽然处于弱势地位。但是也想明白了,不能一味挨打。她看这些人不说话,一拍桌子,道:“证据确凿,吾不许公主再用私刑,此事我会上报内侍省和尚宫局,你们这样的人我是不敢用了,要管教公主,还请皇后派品行端正的来。”
众位嬷嬷这才知道厉害,不助叩起来。但赵邦媛听嫡母的话,忍了这么些天。终于得到了泄的机会。怎么会轻轻放过,当即假哭道:“娘娘,我的命好苦啊,他们都欺负我们是孤儿寡母。都说,都说儿残暴,但儿也是被逼到份儿上了呀。”
宋皇后横了她一眼,仿佛在说,你个得了便宜还卖乖的丫头。但面上总不能拆自家闺女的台,严肃道:“回去吧,不然就不是这么简单了,也给我传一句话。妾身领官家旨意,公主一定好好禁足好好学规矩。”
一软一硬,配合默契。
事后,李皇后果然派了两个人来,这次真是认认真真教她宫规。虽然严厉了一些,到底还是守着奴婢的本分,宋皇后就没有再说什么。但赵邦媛的好日子就结束了,因为他白天要学规矩和律法,晚上还要被宋皇后抓过去学习史书。看的第一本就是《战国策》。
邦媛简直想哭,上辈子读了16年的书。考研不成功后又去了编制单位,怎么现在还要继续头悬梁,锥刺股。但是宋皇后已经不再单纯地把她当一个小孩儿了,直接说:“伱还是多学学这里的纵横谋划吧。我了解那一位。他的心眼儿就这么大,不会这么轻易放过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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