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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章 一波三折（第2页）

“行，你忙吧。事儿成了一定好好谢谢你！”

“不客气。你抽空去见见宋处长，他人可好，没架子，不用怕。”

“中”

“你考虑一下，我走了。”

“中”

俺站在厂内中央大道旁，心里一阵儿茫然，曾经这是舅爷的施工队和刘文生的施工队理论上划分领地的界线，凡是西边的活都归舅爷，东边的归刘文生，两人相安无事地干了这些年，忽然间就要被打破了，俺感觉到空前少有的压力，因为，俺一开始就要面对来自于内部和外部的竞争，这在以前是不存在的。舅爷的两面三刀俺早就领略过，向来也不当回事，但他这次玩出的花样，却有些令人不解，既然你不想把这摊子交给俺，又何必出难题让俺费工夫去筹钱呢？难到就是要摸一下俺的底儿，看看俺平时贪污你钱没有？俺的目光落在铸造分厂的大烟囱上，看着那浓重的白烟冲上云霄，然后飘散，俺想到还有一种可能，就是舅爷之所以给俺出这个难题，是他又打了小算盘：俺弄来钱了，他落一个合算；弄不来钱了，借着俺的牌子也把项目接了，到时候不交给俺，也无话可说。横竖都是他落好。俺就想立即去找宋处长向他表明自己干好这个项目的决心，可又一想，还是不妥，毕竟舅爷还是队长，施工队是他的，他不吐口，别人说得再好也没有用。他是问题的核心。俺叹口气，漫无目的向前走去，那会儿，俺最不想去的就是工棚院，因为俺不想见到舅爷，俺怕俺见到他控制不好自己的情绪跟他理论起来，俺要静一下，调整一下。这时却听有人叫俺，刚转过身，刑工已经骑车撵了上来，“故意躲我？”刑工一个急刹车停在了俺旁边，站稳了，说道。

“躲你干啥？你能吃了俺？”刑工是俺负责的工地的甲方代表，平时相处的相当好，所以，说话也随便。俺笑着回道。

“那你看到我还往回走。”

“小心眼了不是？见到刑大人，巴结还来不及呢，哪儿敢躲！”俺开玩笑道。

“你行啦行啦，”邢工乐呵了起来，“有事正要找你。刚才找你舅爷，你舅爷说让找你。咱们赶紧去工地上去。上车，我带你去。”

“咋了？”俺问着，一跃，跨到后座上。

“现场要整理，宋处长下了死任务，谁管的项目谁负责，文明施工检查不合格的一律下岗。刚才，领导批了一圈，没批咱，让咱树榜样。”刑工说着，腿上加劲儿，车子骑得飞快。

“现场没几个人，怕——”

“其它活停了，我给你签五个工，这样可以了吧。”

“俺没啥，舅爷那人，你也知道。”

“知道。我都懒得跟他说话。”

俺负责的工地在厂区中央大道一侧，位置非常显眼，算得上是厂里的门面，所以俺平时就比较注意，专门给看门的老段买了一条大扫帚，要求他每天把门口洒扫干净。但，门口是门口，里面是里面，虽说俺平时也做要求，却也没有完全落到实处，其实也不比别人好到哪儿去。那时候的工地基本上都不太注意文明施工的问题，尤其是像俺们这种包工不包料的活，能不在文明施工上投入就不投入，再遇到舅爷这种能算计的就更不会投入了，俺有时候背着他在这上面投入一些，收效就十分显著，但也没少挨他的骂。没办法，俺生性喜欢干净，把工地干到脚都下不去的地步，不是俺的性格。其实，邢工对文明施工的要求也不高，他平时常说：驴粪蛋表面光，有粉搽到脸面上。出现这种表里不一的现象，多多少少也和他有关系。自行车风驰电掣般地冲入工地，直到撵着一块砖头上，踮起来，他才刹住了车。俺没防备，屁股蛋子被搁得钻心疼，紧忙蹦了下来。

刑工扎好车子，扭头看俺，发现俺在揉屁股，还觉得奇怪：“咋了？”

“咋啦？你不知道？”俺嗔怪地说道，“甭管了，赶紧说正事吧。”

“路上不都说过了吗，还要说啥？”刑工奇怪地盯着俺，说道，但他接着又说：“时间不多了，赶快去把人都找来，马上开始整理，领导上午不来，下午肯定要来。抓紧。”

“明白。”俺答应着他，跑步去到里面，楼上楼下转了一圈，从里面搜刮出来五个老弱的工人，一块儿带了出来。

“老段不知道去哪儿了，现在能抽出来的就这几个人。”

“我操，就这几个人能干点儿啥？去去去，再去叫几个人出来。”

“再叫人都是技术工了，恐怕……”

“恐怕啥？恐怕你舅爷知道了不愿意？我可跟你说了啊，这回你要是敢给我捅了篓子，到时候可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邢工，你看你急得啥呀？俺不是正在给你想办法的嘛。”俺心里打着主意，说道，“技术工归舅爷那边直属领导，俺要是调用了，恐怕不给舅爷一个交代也说不过去，你看，是不是……”

“你就直说吧，咋样才能给你舅爷一个交代？”

“俺说了又不算，你看着办吧。”

“再给你加十个工，行不行？”

“十个工？”俺装着很为难的样子想了想，“行吧，就这样了，俺想办法完成就行了。”

“你甭为难，不够了再给你加两个，一共十七个，这样总行了吧？”

“中。”俺对个工人说道，“去，进去把老刘那几个瓦工都叫来，有要紧事，让他们快点儿。”

邢工的特点是说俏皮话很在行，但让他在正式场合讲话就不行了，稍微正式一点儿阵脚就乱了。俺把工人叫来，排成了两排，让他布置工作，他立刻就扭捏起来，哼哧了半天也没有说出一句说到点子上的话，最后，俺实在看不下去了，便给他当起了翻译，他说一句，俺就按着俺的理解添油加醋地翻译一句，稀里糊涂地也把任务交代了下去。但具体的事情还要俺来安排，俺跟他客气了一下，他就脸红了，“你看你，故意捣蛋的不是？你是工地的头，你不安排，让我安排？吃错药了吧！”

“行，我来安排。”俺把所有人员按部位按工作量分成了五个小组，每个小组都由专人负责，将任务分配了下去，俺表面上把任务量说得很大，实际上俺心里清楚，根本用不了这么多人，俺只是给邢工做样子看，等他一走，有三个小组该干啥还去干啥。一会儿的工夫，俺就给舅爷赚了十个计时工，想想真没意思，他那头在算计俺，俺这头还在给他创造效益，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上午就这些活，啥时候干完，啥时候吃饭。十二点以前干完，奖励半个工。吃过饭，不休息，接着干，一点半都必须准时在这儿集合，谁来晚了，扣半个工。就这样，开始行动。”

“都明白了没有？”刑工突然问道。

工人们稀稀拉拉地回答了他，俺觉得这样很不给邢工面子，于是，大声喊道：“听到了没有？大声说。”

“明白，知道。”工人们参差不齐地回道，但比前面已是响亮了很多。

“小王，”刑工赞许地对俺挑起大拇指，“有魄力。”

“有啥魄力？你回去歇着吧，俺给自己也分配了任务，也得干活。哎，老段，你去哪儿了？赶紧、赶紧。”俺隔着刑工看到老段出现在大门口外面，忙摆手叫道，“门口这一块儿交给你了啊，往后咱立下规矩，每两个小时洒水一次，有脏东西随时清理，啥时候都不能让地上起灰，听明白了吗？”

“对对对，老段，就照你们队长说得办。”邢工跟老段很熟悉，他拍着老段的肩膀，嘿嘿笑着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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