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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路上那个狂汗啊,算是见识了他性子粗犷的一面。我跟他说了好几次这不行,他满不在乎地说就市里那通行速度,我顶多就是把他车刮两下,我特么也算不负他望,两周就给他刮花一次,幸亏不是擦在别人车上。
我挺愧疚的,毕竟他的车也不是特别便宜,而且也算新。他是真看不出一点在乎来,倒是挺爷们。可是我总担心伤着他,有次他喝多了往副驾驶位上一坐就睡过去,我跟他抗议让他换人开要不找个代驾,他醒过来一笑,说“苗苗你别怕,练两次就好了。再说真要出事,那算我求仁得仁。”
想不到他喝多了说话这么不上道,我帮他系安全带的时候恨不得干脆把他勒死。
好在他真正喝多也就一次,多数时候看样子只是小酌,还能坐旁边看着路况教我开车。
不过,总的来说这段日子我过得真是百般恣意,没有老妈念着,没有老爹束着,没有寝室局促着,我觉得我特么简直就是孙悟空——也不从麒麟辖,也不伏凤凰管。
一直到八月份第二个周一,靳昶起大早上班去了,走得时候还说得收拾一下部门了,业绩有点掉,我自己在家空着才忽然有点郁闷——我特么是不是要开学了?我还真是孙悟空啊,这都山中无日月,寒尽不知年了。
我别别扭扭地又摆出课本来,不知道现在该从哪本开始看好。一个电话突然打了进来,我接了电话才感觉到,原来这世界上还有其他人。
朱崇柏,朱大表哥,不知怎么想的,突然约我吃饭。
21、渐露端倪...
我怎么也没想到朱崇柏约我的地方是个茶楼,想这种地方怎么也都跟朱崇柏那潮男不搭边。尤其这个茶楼,外头瞧着低调,可是里头却是做足功夫的古意,恐怕也不是胡同口老大爷能来溜达的地方,我在门口愣是绕了三圈才敢进去。
我眼睛尖,一进门就见着他坐在里面的一扇窗边,身旁窗上湘帘半卷,前头规规矩矩一个明清时候的雕花落地明罩,掩了他半个身子。可是隔着那木头假墙垛子我都瞧得见他的落寞。我瞅着就上火,这是玩穿越呢?
我一招手,“朱大表哥。”
隔着雕花格子也瞧见他手一抖,抬起头来无奈地看了我一眼,终究还是笑了。我过去坐下,他给我泡了一盏功夫茶,手法还挺利落,“我说苗苗,我摊上这么个姓就够苦逼的了,名字取得也不好,哪里还搁得住你这么叫。你再大点声,我怕是仅有的这么点桃花运都要被你喊没了。”
我讪讪的,怎么上来就扯桃花运的事,别是真对我羡慕嫉妒恨了吧,我要是没事竟遭来男人的醋意,那可真是飞来横祸。可是话又不好直说,只好避重就轻,“表哥今儿叫我来什么吩咐?”
他一时没吭声,我就在心里揶揄他,难道是来找我决斗的?这自家兄弟为了个爷们儿在窝里相残,传出去名声可不好,从京城到我们地方这一带官面上我们家老爷子们都不用混了,我跟他回家都得被扒光了抽。
我在这里正常走神瞎想,他那边终于说话了,“今天不想上班,想来想去这会能找着的闲人还真就你一个。”
真娇纵!不想上班就不上班,怨不得靳昶没看上你。
我心里头吐槽,其实想想还挺乐的,“你那天不说咱们俩一看就都是甩手掌柜么?”
他呵呵笑了,看着我的眼睛,我突然觉得他这样子还挺真诚的,“我那天就那么一说,你别往心里去。你比我强多了,至少大学是考上了,我高考的分数只够个民本,最后被我爹送国外去念了个洋民本。”
这话的风格就偏写实了,我觉得这表哥看我的样子确实是把我当弟弟了,我看他这难受的样子百分之九十七也是为靳昶,就说了句话安慰他,“你也别往心里去,靳昶确实照顾我,但我是直男。”我看见他眼神变了一下,也不知道他理解成什么了,赶紧加一句解释,“靳昶也是直男,所以什么事都没有。”
“你觉得靳昶是直男?”朱崇柏坐直了点,看起来好像有精神头了。
我就闹心了,这话题怎么歪了,变成我跟我表哥在茶馆里八卦男人的性向了。靳昶说他讨厌同性恋,难道我要原话告诉眼前这同性恋?那多伤人自尊,我这人一向下得去脸,下不去手。只得敷衍地反问他一句,“你觉得靳昶不是直男?”
他没回答,只是若有所思地看我,“那你跟他不是……”最后一个尾音虚得很,微微上挑算是一个自问自答的设问句。话音断了之后他的眼神也有些迷离,有点悲。我就想这人到底有多怪啊,你知道我跟他不是,那甭管你有鸟没鸟他好鸟不好鸟,你都还有机会啊,那你怎么反倒更没精神了呢?
他叹了口气,薄薄的嘴唇微微抿着——人说这种薄唇主的是薄情,不过不幸的是我也这种唇形,随我妈。
“我约了人在这里相亲,可又有点腻烦这事,既然你没事,就陪我相亲吧。反正你闲着估计也是无聊,就当看一乐子事了。”他说道。
我被他这跳跃的行为闪晕了,打死我也没想到他是要来这里相亲,试探地问他,“你不是……喜欢靳昶吗?”
“嗯,”他答得相当坦荡,就冲他这坦然劲儿,我就挺喜欢他的。他笑了笑,“当初他说我胡闹,我也确实是个没正经儿的人,不过我等了这么些年了,虽然他不在乎,可我也算对得起我自己的心了。”
我有些呆呆的,亲耳听着人说谁等谁多少年,自己心不心的这些话还觉得有些震撼,我脑子里根本就没有恋爱这件事的条条框框,我本就不擅长处理感情问题,所有的情感经验仅仅来自于陪我妈看的那些民国背景豪门恩怨,可那一般都是你煽我一个耳光我推你下个楼梯的……根本没啥借鉴价值。这会乍听见一个大老爷们这么忧郁伤怀地诉说心境,我一下就被镇住了。
何况背景还是这么古调的一个茶楼,大下午的屋角有人在抚琴,这会人少,那人似乎只是有一下没一下地拨琴,琴音断续难成调,趁着雕花罩子后头那流水的声音,真有些伤情。
他笑了一下,颇有些释然的模样,“我跟他少年交友,对他不可谓不了解。他说自己不是GAY,却从不见女友,我本来是有些疑心的,可也影影绰绰地总感觉到他其实是有喜欢的人的。我给自己定了个期限,就是在他得到那个人之前,我都可以不放弃他,但是如果那个日子真的来到了,他竟然得到了心中所爱,那我也就彻底没戏。那就,算了。”
他一个“算了”说得轻飘飘,我的心里却抽筋,怎么爱情这东西这么伤人,还能把一个大老爷们整得要死要活的。可要说他也是悲催,好好的一个美男,做什么不去琢磨着上妹子,非得好上个也有鸟的,这不是老天拿他开玩笑吗?我看他看得神伤,忽然听见他说了一句跟我有关的话,“那天我看他带着你,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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