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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3章

等苏不迟吃完这碗阳春面，严濂之这才收起了那副一本正经的凝重神色，笑道：“哈，你小子吃饱了面，便没胃口同我争抢萤丫头的手艺了，妙极，妙极！”

他不再同苏不迟多言，恢复了往日嬉笑怒骂，玩世不恭的模样，径直转过身去，便要入席。

苏不迟愣了一愣，虽然知道，师父这是眼看着周围的百姓们个个不敢多言，气氛一时尴尬，才有意为他解围，却还是毕恭毕敬地望着严濂之的背影拜道：“多谢师父教诲！”

严濂之头也不回，只是随性地摆了摆手，径自大快朵颐去了。

黎萤将所有的菜品都取了小份，单独装在瓷盘中。

敬了苏不迟三盏桃花酿，便提了食盒，径自来拜会大东家。

她同陆循光一道赶来的时候，大东家正神色倦怠地靠在一张太师椅上，在厚厚的狐裘包围下，倒显得这老人的身形更瘦削了几分。

陆循光看着他这副形容枯槁的模样，默不作声地垂下头行了个礼。

他身边的红泥炉暖着一盏黄酒，想来，是预备着烊化九朝贡胶所用。

杜仲早已验过了药效，西康胡地那“赤水灵泉”的寒气，恰到好处地中和了盆覆胶的燥热，药性阴阳调和，当真实乃滋补之上品。

见他们二人来了，这杜仲仿佛见了救星一般，长舒了一口气。

“少东家，黎姑娘，您二位快劝劝大东家吧，任咱们说破了天去，大东家却硬是不肯服用这上好的九朝贡胶！”

陆循光略一蹙眉，挥了挥手，屏退了几个在身旁伺候的丫鬟小厮，亲自烊了一盏胶酒，沉声道：“您是在怀疑这贡胶的药效？”

他这话说得冷硬，即便黎萤早就料想到这父子二人当面对峙的场景，不会太过温情，却也还是不由得捏了一把冷汗。

大东家倒是丝毫不以为意，却依旧眯着一双眼睛，似是在养神。

陆循光脸色一冷，又道：“还是您有意作践自己的身子，只想同那认罪伏法的莲姬一道去了？”

他脸上挂了三分愠色，良久，大东家终于缓缓睁开眼睛，上下打量着陆循光，却漫不经心地顾左右而言他。

“我儿真是好大威风。”

“阿蛮重归胡地，想必不日便可送来西康良驹，你学了郑骥的本事，重建马帮，已是垂手可得，为父倒是可以放心了。”

他释然一笑，抬手将大氅笼得更紧了些，便不再多言。

眼看这父子二人显然不免又要不欢而散，黎萤心中暗暗叫了一声不好，只得紧锣密鼓地活动起心思来。

大东家此言，倒是竟有一种得偿所愿，了无遗憾之感。

她眼尖，一眼便瞧见，这垂暮老者的袖笼间，竟藏着圆润的一支手环，似是以竹根打造，通体早摩挲得泛着淡淡的玉色，心念不由一动。

陆循光的生母，家中做的是竹山生意，教给儿子编制的定情之物，也是一双竹制的吞箍手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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