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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8章

孙婆婆心疼道：“阿萤呀，我在绸缎庄替你选了两块花色时兴的料子，思量着你每日开门迎客，见的都是这京中有头有脸的大人物，我那粗笨的手艺，实在上不得台面，趁眼下有闲，你便快些去量了尺寸，做些暖和的冬衣吧，仔细莫要着了风寒。”

黎萤点头答应下来，不多时便到了城中，孙婆婆光顾的，正是陆家的布料行，掌柜的认得她，离着八丈远，便笑盈盈地招呼她。

“少夫人，您可算是有空来了！咱们早已经等候多时了！”

黎萤几不可察地皱了一皱眉头。

这“少夫人”三字，实在是无从提起。

绸缎庄里人来人往，人多眼杂的，她实在不愿同这掌柜的分辩，眼见着孙婆婆选定的缎子，的确是她平素喜欢的清雅雪青色，便也不再多言默然同那掌柜的进了内室，丈量尺寸。

“少夫人，要我说，您这天生丽质难自弃的，何苦日日穿得如此素雅？正青春年少，阖该打扮得娇俏些，我瞧着，那匹红霞云锦，与您正相称呢！”

她所说的那云锦，绣着极为繁复的雉鸡牡丹，还缀着五彩金丝，的确富贵得很，颇有“陆氏当家主母”之风。

黎萤鲜少穿这样俗艳老气，花枝招展的衣料，不以为然地摆了摆手。

那掌柜的本已扯了云锦欲包起来，却吃了个瘪，只得讪讪笑了笑，取了尺子来利索地量着，口中却兀自叽哩哇啦地说个不停。

“少夫人，您这腰身倒是比初来京城时宽了许多，不过也是情理之中嘛，心宽体胖，是大富大贵的旺夫相嘞！”

她说得热络，黎萤却只觉得聒噪。

只是，她听丫鬟小厮们悄悄议论著，这绸缎庄掌柜的，曾是陆循光幼时的乳娘，她少不得要礼让三分，只得平心静气，将对方当成是逢年过节时，家中难缠的亲戚，对她那些故作亲昵之举，也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动声色地悄悄避开。

总算穿戴一新，黎萤长出了一口气，好不容易才从那绸缎庄逃了出来，寻了间茶楼，饮了两盏清茶，这才总算松泛了一口气。

这一点小事，她原本倒是并不放在心上，反倒是这京中的茶楼，格调颇为雅致，或许，是个日后合作的对象。

搜寻黑茶茶师之事，左右也没什么头绪，那徐大人的烧尾宴，还有数日才开，黎萤闲来无事，干脆便日日来茶楼小坐，听席间诸君高谈阔论，以期能寻着些茶师的门路。

这日，她正带着一家老小慢条斯理地品茗，却不想身后竟忽然传来一声惊呼。

“呀，这不是陆少夫人？”

黎萤半晌才回过神来，这一声“陆少夫人”原来竟是在称呼自己，不由得蹙起了眉心。

说话的是个衣着颇为华贵的妇人，见她瞧了过来，手上竟还捏着一枚茶盏，更是大惊小怪地叫道：“哎呦，陆少夫人，这盏碧潭飘雪，可是极其寒凉之物，你如今胎相不稳，绝不可饮！”

她声调甚高，顿时引得茶楼内的文人雅士们纷纷侧目。

黎萤被那一声莫名其妙的“胎相不稳”，说得呆滞，这胖妇人瞧着她这幅瞠目结舌，呆若木鸡的模样，又苦口婆心，絮絮叨叨地劝了起来，言语之中，竟字字句句不离“胎儿”二字。

她如今在京中，也颇有几分声望，席间茶客们有不少都知道她是个带着娃儿和离的独身妇人，凭空冒出个有孕在身的消息，一时间，不由得窃窃私语，议论纷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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